第12章
路褚去做饭了,谈闻坐在他刚才坐的办公椅上。
办公椅可以移动,谈闻手按在桌沿上,无趣地来回滑动,试图从其中找出乐趣。
自己跟自己玩了一会,谈闻乏味,趴在桌上,指腹在红木桌上敲敲打打,耳朵贴着桌面,聆听声音。
“珰珰。”
“珰珰..”
谈闻轻哼着歌,是今天路褚在车上放的那首轻音乐,音律曼妙,他那样难受,竟记住了旋律。
不多时,谈闻自娱自乐结束,肚子“咕”地叫一声,他抬起头,原本是想去厨房看路褚做饭做的怎么样,没想到和路褚目光撞个满怀。
路褚不知何时来的,静悄悄,没有声响。他倚在门边,安静地望着他。
岑寂的傍晚,谈闻只觉心跳快一拍。
“你什么时候来的?”
“旋律还不错。”路褚答非所问。
指腹叮当的声音,局外人听了只觉得聒噪,谈闻在听时,心中哼着音弦。路褚的回答在谈闻看来只是人情世故、瞎扯一通。
谈闻没给他台阶,“那你说,这是哪首歌的旋律?”
“我今早放的那首歌。”路褚笃定地回答。
谈闻噎住了。
他瞪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路褚。这人是瞎编的吗?瞎编能编得这么准确吗?
“饭好了。”路褚主动转移话题。
谈闻不再纠结,顺其自然地点头:“我饿了。”
今天这顿饭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谈闻和路褚坐在一张桌上吃的第一顿,谈闻吃过饭,被路褚要挟着测体温。
37.2,还是有些低烧。
路褚把药递给他,谈闻毫无负担地吃了。
“不怕苦?”路褚问他。
谈闻诧愕地说:“我又不是小孩,吃药还怕苦。”
路褚坐在他对面,笑吟吟地。他说:“你不是吗?”
谈闻沉默片刻,桌下的脚踹了下路褚。
“我一个人在国外,乱七八糟的药吃了可多。”谈闻说,“比这苦的我吃过不下十回。”
路褚好奇道:“在国外谈过对象吗?”
“没。他们都配不上我。”
路褚笑了:“要求还挺高。”
谈闻哼了声。
他以前没往这方面想过,被逮着出国,纯粹是因为自爆同性恋被家里赶出去清醒清醒。谈闻在国外也不是孤立无援,在国外读书的中国人不少,他认识了很多朋友,和他们一块玩儿,日子也挺自在。
只是他这个人习惯被伺候,生了病嫌累,自己吃药躺下,等着痊愈的事没少干过。池衡还骂过他不把命当命看。
这次生病,久违的有人嘘寒问暖,这让谈闻找回从前被家人宠着的感受。他这么一想,也不愿折腾路褚了。
做人交朋友,互相成就。路褚对他好,他就给路褚钱。
总比单方面享受来得好。
谈闻也反省了下,路褚这人,这么拼命揽客,却把钱用在房子,装修上。估计从小没有个正经房间,才会一门心思想给自己一个安居的地方。
虽然职业不好,但这是人家自己选择的路,他也不能强迫。
再者,他还把自己接到家里照顾,售后服务也不错。谈闻决定放下成见,跟他好好说话。
这两次的床事,他要说没爽,那挺装的。只是被压在下面,心里不好受而已。话又说回来,性不过是生活的其中之一,解决焦虑,享受当下的一刻。
爽就爽了,何必在意这么多?
一个成熟,体贴,活好没病的鸭子,长得还好看。
嫌脏就包个长期,让他别跟那些客人混在一起就好了。
都说生病的人感官最为脆弱,谈少爷绝佳离谱的脑回路稀里糊涂把自己哄好了,安心做了下位。
咽下最后一口温水,谈闻抱着水杯,试探地说:“路褚,是叫路褚吧?”
路褚偏头,不免无奈。
连名字都记不住,也敢来家里睡。
“是。”路褚说,“怎么了?”
谈闻食指蜷缩,抵在杯壁上。他咽下口水:“你有没有想过,和我组成一个长期的关系?”
路褚挑了下眉,“你想和我谈恋爱?”
谈闻惊恐,猛地摇头:“不是,我说的是,长期的...”
他看向路褚,脚抬起,又落地。
“的,关系。”
“性?”
“……”
好直接。
谈闻垂头,默认了。
路褚看出他的害羞,自顾自地往下说:“你不是不愿意做下位吗?”
“。”
这只鸭子怎么这么笨?
谈闻深呼吸,平复心情,还是忍不住木下脸:“你是故意的吗?”
路褚扬唇,淡道:“我只是不敢确定而已。”
“不敢确定什么?”
路褚发现,谈闻总喜欢把事情摊开,说的很清楚。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有些话是藏有隐喻的,不需要明说,对方也能明白。
谈闻就像是幼儿园里,所有人都在睡觉,休息,而他独自缩在被窝里,偷偷解上午没算出来的数学题的倔强小孩。
这样的心智,实在不像是独自在外生活过几年的人。
遇到谈闻,是他的意料之外。他自认为自己是个道德感很强的人,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点头答应谈闻这样无理的要求。
或许是包厢里惊鸿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