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路褚轻悠悠地说:“谈一问,你好双标。”
  假名字的记忆再次袭来,谈闻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他颔首,说:“是的,就是双标。”
  话落,谈闻见路褚没有买手机的意愿,又扯回去问:“你要什么型号的手机?”
  “我不打游戏,手机不卡。”
  谈闻了然,这是不要的意思了。
  他没包过人,但看电视剧那些被包养的小三小四,每次都给不少钱,除了那些演主角的,誓死不拿钱,拿钱辱人格外,他就没见过把钱当身外之物的。
  路褚这品性,太清新脱俗了吧?
  抵达山底,谈闻没再回复路褚的话,他们就近找了家店吃饭,周边店铺不多,随意吃了顿不算好吃也不难吃的炒粉,谈闻感觉浑身不舒服,不愿坐在车上硬熬两小时,两人达成一致,路褚开了十分钟车,找了家环境尚好的酒店,到达酒店,路褚打开后备箱,把准备已久的黑包拿出来。
  谈闻好奇道:“里面装的什么?”
  “带了两套衣服。”路褚如实说。
  谈闻比了个大拇指,“考虑周全。”
  “你之前攀岩不带吗?”
  “我是第一次爬这么高的。”谈闻说,“以前那些太简单,根本没什么技术含量。”
  “这么厉害。”
  “是啊。”谈闻吹嘘,“多跟我混,带你领略新事物。”
  办理好入住,两人一道上了电梯。
  路褚说:“你以前常玩?”
  他们间很少提从前,玩伴不需要窥探对方的内心和记忆。
  路褚提了,谈闻也有权不说。他靠在电梯的玻璃上,懒洋洋地说:“以前无聊嘛,什么都碰碰。”
  路褚没说话,一副倾听的模样。谈闻来了点兴致,说:“攀岩对我来说挺无聊的,还有蹦极。那种背着安全带跳下去的感觉,啧,怎么说呢,没什么技术含量。”
  路褚冷幽默再次袭来:“没有安全带我们就是陌生人了。”
  “滚蛋。”谈闻嬉笑,“年轻气盛,我那时候特狂。就爱挑战别人不敢挑战的。”
  “你知道滚山圈吗?”谈闻说,“我们那的行家话,滚代表着车轮,山圈就是找点儿悬崖陡壁,不好走的山路坑,比赛谁先到终点。”
  路褚眉眼微蹙,目光深幽,带点儿怜惜。
  谈闻全然没注意。
  “叮咚”电梯到了。
  两人走出去,谈闻没有说下去,路褚却想多了解他一点,主动问:“ 你赢了吗?”
  谈闻没回答,随口举例:“我们玩最大的一次,是十万美金。你猜我赢了吗?”
  “赢了。”路褚没有思索,轻而易举地回答。
  “还是你懂我。”谈闻满意,随即吐槽,“我们比赛规则不严,很多傻炮找人代赛,怂得很,当时有个还建议我去找什么百胜战神,好笑,那么牛逼他自己不找让我找?谁理他。”
  路褚刷门卡,侧耳问:“那场很难比吧?”
  “有点吧。”谈闻说,“钱摆在那,想赢的人很多。我不想输,纯粹是因为只要是我上的场我就没输过。”
  谈闻越说越精神,“你要是看见那时候的我,绝对被我帅惨了。”
  他很张扬,很自信。
  路褚莫名联想到谈闻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想象得到,那时候的谈闻有多耀眼。
  谈闻很少和他说关于自己的事,今天这一说,差点儿没控制住。但谈闻心里还有点包袱,基本都挑拣好的说,他才不说自己在酒吧喝得烂醉如泥,被朋友抬回家的路上躺在地板撒泼打滚的事儿,这种丢人的事,在他回国后就该消失在他的记忆里。
  路褚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他安静地倾听有关谈闻的每件小事,无论谈闻说什么,他都保持着笑吟吟的姿态。偶尔也会说几句话,无非是夸奖谈闻的。
  谈闻原本想洗个澡就睡觉,结果坐在酒店沙发上聊了两个小时。
  国外的那些事,他连池衡都没说过。却在这个不知名的下午,与路褚袒露心扉。
  他说起飞往泰国追大象的故事,在芬兰的雪天里漫步,第一次学台球,第一杠白球落袋,请了全店喝咖啡。
  数不甚数。
  发生在谈闻身上的事有很多,离奇的,新颖的,听故事的人不亦乐乎。
  谈闻很自由,他不需要思考金钱带来的焦虑和恐惧,他躲在小屋里,外面风吹雨打,雷电闪烁,这些都与他无关,他只需要做自己,做一个追寻自由的人。
  “后来我玩累了。”谈闻靠在沙发上,身体因着酒店空调的风凉爽,“我收了心,待在读书的城市里。每天除了上课,睡觉,压根没其他的事干。”
  “我不知道做点什么好,有天在网上搜到了户外赛车,我看了赛程,很感兴趣。”谈闻说,“所以,我爱上了赛车。”
  几年经历,谈闻用了两个小时草草说完,路褚听完,只说:“你很自由。”
  谈闻说:“原先我也这么以为。”
  路褚捕捉到谈闻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说:“你认为你不自由吗?”
  “虽然这么说挺凡尔赛的,但我确实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玩也玩不明白,干活也干不明白。”
  “你已经超越很多人了。”路褚说,“你看过这个世界,并在每个国家留下属于你的脚印。脚印会抹去,记忆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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