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那极有可能会成为梦魇，令人压得喘不过气。
  松田阵平认为，自己一周目的时候，在萩原研二死去以后，可能就是如此。
  他可能就是困囿于萩原研二的死亡场景里。
  松田阵平想，其实他还是挺会演戏的，可能那一周目，在他人眼中，自己可能看起来不会有着多大的变化。
  可他自己，是极有可能会被困于那场爆炸中的。
  弹幕说他穿了四年的黑西装，戏称他为萩原研二守了四年的寡。
  他其实能分辨他们说的那些话，什么是玩笑话，什么是真心话。
  弹幕在说这件事恐怕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那个时期的他看起来更像是“黑手党”，但松田阵平自己是能看出来的。
  那个时候的他，对于萩原研二的死亡无法释怀——尽管现在他也不能。
  你看，他连殉职前想的最后一句话都是不能萩原研二报仇了，所以他怎么可能会释怀呢。
  弹幕说他和萩原研二都死于11月7日，松田阵平是有绝对理由怀疑，他就是在为萩原研二“报仇”的途中殉职的。
  还挺符合他对自己死亡的想象的。松田阵平想，自己既然能开启二周目，那他大概率是死过一回的，而这样的死亡，都还挺符合他自己的。
  松田阵平都无法为萩原研二的死亡感到释怀，又何谈降谷零呢，他可是失去了四个挚友，其中一名还是他幼驯染的诸伏景光。
  虽然因为“黑手党”一事，松田阵平对降谷零的印象不算好，甚至还想要和他狠狠的来上一架。
  但松田阵平这会儿还是很能共情降谷零的。
  这对降谷零来说，又怎么不算是滔天的恶意呢。
  目睹——他不知道降谷零是否是目睹他们四人的死亡，但想必也没差了。比起这是“主角”的成长，松田阵平更赞同萩原研二的看法——这是对于“主角”的恶意。
  萩原研二忽然又道：“我还是比较在意，为什么弹幕会知道我们的一切？小阵平说他们没有恶意，我也相信小阵平的看法，但是，在他们看来，我们到底是什么？”
  萩原研二这话问得认真，他淡紫色的眼眸锁定在松田阵平身上，目光深沉，明显是有着思考。
  “ta们所说的那些，从ta们的语气来看，我们的人生似乎是被他们所谱写，”松田阵平想起了弹幕里不断提起的“制作组”，大胆猜测道，“一个故事？一个剧本？或者，一部动漫？”
  萩原研二点了点头，低声道：“这么一说的话，死去了四名挚友，那名降谷君的人生，确实很像少年漫的主角呢。”
  因为失去，所以成长。
  “如果这是一部动漫的话，那我们的故事，我的死亡，我对小阵平造成的深深影响，”萩原研二垂了垂眸，继续道，“岂不只是制作组随意挥下的一笔，我是否只是推进剧情的工具人？”
  只是为了推进剧情，他就要死在小阵平的面前，让小阵平囿于噩梦之中。
  只是为了推进剧情，小阵平那样好的人，就要在摩天轮上殉职。
  这一切的一切，堪称为恶梦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推动剧情而存在。
  这么一想的话，竟还有几分可笑。
  一听萩原研二这个语气，再看萩原研二这幅模样，松田阵平就知道这家伙的心眼大概是钻进死胡同里了。
  松田阵平抬起手来，轻轻放在了萩原研二的肩上。
  “萩原研二，”他喊着恋人的全名，“我问你，你觉得我是假的吗？”
  萩原研二虽不知松田阵平为什么突然这样问，摇了摇头。
  “那你觉得你自己是假的吗？”
  萩原研二再次摇了摇头。
  萩原研二说：“小阵平当然是真实存在的，怎么可能造假？”
  “那不就得了，”松田阵平扬扬脑袋，“我是真实存在的，你也是真实存在的，我俩是活生生的人，我们的人生是由自己做决t定的，怎么可能被其他人控制？”
  萩原研二哑然，他顿了片刻又道：“可是，我死在了小阵平的面前，小阵平死在了这轮摩天轮之上。这就是他们所沾笔，我们的人生。”
  “放屁。”松田阵平骂道，“他们说的就一定是真的？他们说的就是未来了？那我还说未来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两个和和美美、圆圆满满的生活在一起了呢！我怎么不敢说，我还敢瞎说，我还可以胡编乱造，我甚至还能说我俩还有一个女儿，她两只手牵着我俩然后喊我俩父亲呢！我说了这些，这难道就是真的吗？”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睛：“其实小阵平说的这个未来也不是不行？”
  “……你想的倒挺美。”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继续道，“那最多不过是上周目的过去，我一个活生生的二周目在你面前，我难道会放任你奔赴那样的结局？我难道就不能去救下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萩原研二说，“我只是觉得那样的过去，太不公平了。”
  无论对谁而言，这样的过去，这种死亡的局面，都很不公平。
  “我明白你的意思，”松田阵平答，“我也觉得不公平，但木已成舟，我们无法改变过去。只是舟已成林，他竟从过去变为未来，所有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我们便还有机会。”
  “那些都不重要，你觉得你是人，我觉得我是人，我俩就是活生生的人，我们两个就可以改写自己结局，不被他们所左右。”松田阵平说着，另一只手也搭到了萩原研二的身上，“我们的机会很大，我们有各种办法自救，如果剧情硬要推着我们往前走，那我们便和他们抗争到底，看谁能耗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