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寿命，是最大的问题。
  波提欧疑惑，“我们现在这样直接在一起，不好吗？”
  反正等仙舟和匹诺康尼的事情处理完。他们不还是要去当巡海游侠，一起「巡猎」吗？
  有什么问题吗？
  虞璇跟着站起来，直视波提欧，“那你有想过……百年以后，我该怎么办吗？”
  他会像父亲一样，成为被爱人抛下的枯木，守着那一点点不断模糊的记忆和情感，度过剩下的、无穷无尽的时光。
  然后记忆褪色，情感枯竭，成为一片丑陋的洼地。
  或许情感不会枯竭，会一直在心中存在。
  可波提欧又不会像应星那样……有重逢的机会。
  波提欧本身就是短生种，为了活下来，接受机械改造。他的寿命到不了百岁，甚至六十岁都是问题。
  也就是说，从今天算起来，他们的时间最多是三十年。
  虞璇本来还想着他们之间情感上下位的关系，后来发现，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是寿命。
  仙舟的话本总爱描绘短生种的勇敢，却忽略了长生种未来面对的孤寂。
  有一个孩子，确实是不错的想法。可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父亲有了他，还有景元将军这个朋友，难道就不孤单了？
  虞璇自己就是孩子，知道孩子总有长大、离开的那一天，到时候，他还要恐慌自己的孩子哪天会离开。
  他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开了头，后面的就好说多了。虞璇接着说：“波提欧，你是因为什么喜欢我？是因为我突然变化的外貌让你有了一瞬间的悸动，还是因为我对你和西尔芙的照顾？又或者是我们共同的信仰？”
  “我不是在质疑你的爱意，只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或许是我从前不太注意边界感，让你……所以……”
  虞璇说不出“我以前是不是在勾/引你”的话。
  但他又觉得，说自己给了波提欧过界错觉，就是把错误全都推到波提欧身上，这明显是错的。
  明明错得都是自己才对……
  是他没分清距离，乱撩/人，才会有今天的局面。
  可……那也是虞璇的情之所至。
  如果那个人不是波提欧，虞璇觉得，自己大概不会有这些行为。
  他痛苦地闭上眼。
  自己就是个仗着年龄和财富撩/人的渣男！别找理由了！
  波提欧大概是被虞璇的话给镇住了，一时间没有什么动作。
  虞璇正要坐回椅子上。
  突然间，有人用力按住他的肩膀，顺着脊背把他圈住，空出来的手抬起他的下巴。
  随后，是一个带着硝烟的吻。
  虞璇猛得睁眼，看见一张熟悉的能背下来的脸。
  是波提欧。
  他完全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虞璇生气的要挣开，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像是被缩小了百倍一样。
  以前能抡起千钧的，现在只能拿个匕首……
  波提欧相反，像是被加强百倍一样，捏着他腰的手，掐的他疼。
  波提欧亲得也凶，像是一阵暴风雨，带来一室狼藉。
  虞璇愤怒地、重重咬下去，咬出血丝，波提欧还是没放开。
  他索性闭眼，当自己没感觉，没看见。
  波提欧这时放开了，拿桌上的纸巾给他擦嘴，顺便抹了抹自己嘴边的红丝。
  “想那么多干什么？要是想我一直在的话，大不了去试试数字生命呗，你不介意碰不到我就行。”
  众所周知，巡猎和丰饶是死对头，波提欧不可能去找丰饶给自己赐福，只能找找科技方面的办法。
  “听说匹诺康尼的梦泡也能保存人的记忆和情感，到时候都试试呗。”
  星际时代，得益于飞速发展的科技，人类的寿命被延长，却依然比不过星神的一点赐福。
  但在肉/体的长生以外，他们想到了许多别得办法。
  波提欧做任务的时候听了一耳朵，正好在这个时候用上。
  不管有没有用，先说了再行动！
  时间这么久，总能找到办法的。
  虞璇气呼呼地踩波提欧的脚，不解气地把双脚都踩上去，脚趾狠狠压上扣住。
  幻境里的波提欧是有触感和痛觉的，他不趁着这会儿报复回去，等出去打巴掌吗？
  外面的波提欧一身铁皮，他打起来，等于伤敌没有自损一千，很亏。
  波提欧扶着虞璇的腰，随便他踩。
  这点痛算什么？要是能让人消气，能让他得偿所愿，波提欧不介意多来几次。
  波提欧的不在意太明显，虞璇很没劲，自顾自的下来穿鞋，打算好好聊聊。
  “你…你刚刚那是什么意思？”
  一说话，虞璇就觉得自己漏了怯。
  波提欧挑眉，“就是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的意思。”
  “愿不愿意——我数三下——”
  “等等？！”虞璇以前也见过这副无赖的样子，但那是对着别人！
  “三——”波提欧转着桌上的笔。
  “这件事不能急！要慎重一点——”
  “二——”波提欧转着笔，往虞璇的方向又走了几步。
  “波提欧，你——”虞璇慌得不知道怎么办，两眼一闭，“我愿意！”
  不管了，既然波提欧都这么……这么不顾了，那他也…跟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