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他想起景元说的，阿刃曾经也是这样的经历，但没能来到仙舟，只能在茫茫星海中寻找自己的踪迹。
  或许……或许这是个改变的机会呢？
  但这个经历终究是前夫的，还是不要随意篡改了。
  虞舟只打算在应星小时候照顾一下，补全自己的遗憾。他努力的不将对方当成代餐，只是将应星当成一个需要照顾的小孩。
  从某种角度来讲，他也算是应星的前辈吧。
  仙舟是个很复杂的环境。不仅有仙舟人，还有持明族和狐人，三个种族一起生活，摩/擦是少不了的。再加上日益增加的化外民群体，仙舟的环境，虞舟不知道怎么形容。
  很丰富，但也有还欠缺的地方。
  他自己是长生种，对这些感受没有那么深。但应星是短生种，再加上他惹眼的天赋，在仙舟的日子，大概不太好过。
  前夫以前过的日子，虞舟随便想想都能猜到。
  他看向小应星的目光带上了点怜爱。
  小应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伸手接过貘貘卷，转身吃起来。
  虞舟轻咳一声，尴尬地给自己倒杯水，顺手给小应星也到了一杯。
  前夫……还挺惹人怜爱的。
  忽略这张和刃相似的脸，虞舟大概也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了。
  有天赋，性格可爱，长相上乘，是个人都得迷糊吧。
  虞舟不算颜控，但不管是谁，在看到漂亮帅气的脸蛋时，心情都会好上不少。
  他心里想着事情，两眼放空，不知道在看哪个方向。
  小应星吃完一整块貘貘卷，觉得嘴巴腻腻的，想给自己倒杯水喝，转身却发现自己的面前已经有一杯水了。再看到虞舟面前的那一杯时，他小声地说了句“谢谢”，才双手拿起杯子喝水。
  这个哥哥好像在思考，还是不要打扰比较好。
  以前那些怪物还没来的时候，邻居家的哥哥也喜欢用这样的表情看天，被人打扰了，是会骂人的。
  虞舟哥哥骂人？小应星一时想不出这个情景。
  虞舟哥哥这么温柔的人，怎么会骂人呢？他对自己这样没什么价值的小孩子都温温柔柔的，还给他们带好吃的，一定是个性格善良的人。
  让虞舟帮他，本来也是小应星的一次赌博。他不知道虞舟会不会帮，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说，那他永远不会有复仇的机会。
  好在……虞舟帮了他。
  他才会有今天。
  应星垂眸，看向手里的作品。这是他来仙舟的第十二年，今年刚刚十八岁。距离上一次见到虞舟，已经过了十年。
  十年，足够让一个敏感内向的小孩成为可靠的成年人。
  自从十二年前被带来「朱明」仙舟后，应星一直和虞舟住在一起，由虞舟承担他的生活开支。为了让他心安理得的接受，虞舟还装模做样地拿出一份合同，上面写明了，等到应星成年后，这些花费需要他以百分之零点一的利息来偿还。
  前几天，应星去找人确认时，对方却直白的告诉他，这份合同不具备任何法律效益，他的身上没有任何债务，社会信用一直是绿色的。
  应星把作品装进盒子，交给工造司的负责人，完成订单。
  十八岁之前，他一直在为复仇和还债而努力，可等到十八岁，其中一个目标告诉他：“不好意思，我压根不存在。”
  这让他陷入了短暂的茫然境地。
  复仇，他现在为仙舟打造武器，改进那些杀伤力强大的巨型武器，就是在复仇。
  仙舟联盟追着步离人巡猎几千年了，步离人还未灭亡。
  应星很清楚，像他这样短暂的寿命，根本等不到自己想要的结局。
  复仇的目标，在此刻也接近瓦解。他日复一日的重复着之前的日程，进入一种虚无的状态。
  这片银河更像是众神的棋盘。以仙舟联盟的体量，甚至只能在棋盘上做一个冲锋陷阵的棋子。还有一双无形的大手，让「巡猎」与「丰饶」双方的实力不相上下。
  丰饶民在寰宇的名声很差，但这片银河依然有他们栖息生存的地方，也有源源不断得小星球被他们侵略，沦为和应星母星一样的结局。
  他突然迷茫自己坚持的意义。
  既然一切都是星神的平衡，那他做这些……有意义吗？
  寻常作战中，仙舟人的顾虑更多，牺牲更大，步离人却是一群能抛弃道德仁义、对同类也不手软的怪物。
  和怪物疯子成为对手，双方不死不休。相比视「丰饶」为孽源的仙舟人，步离人能够尽情使用丰饶的恩赐，不断复生同类，将源源不断的士兵送上战场。
  可仙舟人……死了就是死了。甚至于，他们当中的有些人还会死于「巡猎」的光矢下。
  应星下班打卡，环视周围鲜亮的景色，却也觉得他们灰蒙蒙的。
  他该怎么做，才能终止悲剧。一个短生种，妄想终结这场斗争，不知道该赞叹自己的勇气，还是该嘲笑自己的自大。
  应星苦笑一声，和往常一样来到流云渡，等待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归来的人。
  他已经等了十年，这边的工作人员都眼熟他了，熟稔地问：“又来等人啊？”
  应星“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除了工造司里的一些人，其余仙舟人不怎么会问他是不是长生种。
  边界感很强。像工作人员也只是问了一下，又自顾自地摸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