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祝公子,若是您满意的话,还请放在您卧房内,时时见它苍翠挺拔的样子,或许能令您想起故人。”
  祝英宁听得有点脸热,“好,好的。”
  “还有一事,这松柏的土需每天松一松,最好一天两三次,隔几个时辰松一回就好,最好是您自己来,毕竟草木也会有脾气。”
  “要是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先回店里了,您要是还想订购其他花草,可往这个贴子上写的地方去,这是小店的地址。”
  “好的,谢谢。对了,今天的土松过了吗?”
  大海摇头,想到什么,又取出一把小花铲放在盆栽边上,“这是本店赠送给您的。”
  祝英宁着人送他离开,接着打开贴子看过店址,着人把盆栽端到他房里。
  大海往府外走时,路过外院那片园林,习惯性欣赏一番,依稀感到点不对劲,但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问题所在,困惑远去。
  松柏被搁置在窗边,祝英宁面对着它给马文才写信,他想着面见不着,信总是能往来吧?
  写完信已近中午,他着祝威去寄信,心想该去给松柏松土,却听小厮敲门,请他去用午饭。
  中午做的都是他爱吃的菜,又加上席间欢声笑语,不自觉多吃了些,回房时开始犯困,直接合衣睡下。
  这一觉睡得久,醒来已然晚霞遍布。
  祝英宁坐在床上回神,下床喝水时,祝威来敲门,说他有客人来访。
  客人是他在钱塘认识的一位游商,正好来这边谈生意,顺道来找他去吃酒,祝英宁与他有些日子没见,相谈甚欢,不留神多喝点酒,回来之后倒头就睡。
  夜半时分,祝英宁醒来,口干舌燥,下床倒水喝,喝完之后偶然瞥见那盆松柏,一步两晃地走过去。
  就着贴近的豆大烛火,有一下没一下地用花铲松土,陡地,花铲碰到个硬物,他顿时一惊,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挖出来。
  是个竹筒。
  他拧了半天没拧开,索性丢到一边,又躺回去睡下。第二天祝威进来收拾,见着竹筒,摇摇发现是空的,问公子是不是打算拿来抓蛐蛐。
  祝英宁头疼欲裂,坐在床上喝醒酒汤,问道:“什么竹筒?”
  祝威甩甩手里的东西,“就这个。”
  祝英宁看着有点眼熟,稀碎的片段在眼前闪过,这东西好像是从松柏的土里挖出来的,而松柏又是马文才让人送给他。
  “阿威,把东西拿给我。”
  祝威过去,以竹筒换空碗。祝英宁使了吃奶的劲儿,可算是把竹筒拧开,扣在手上倒出里头装着的东西,是一张字条,展开一看,上头就写了四个字——
  药里有毒。
  “公子,马公子又要约你去哪里玩吗?”
  祝英宁徐徐摇头,把字条递给他,祝威看完,大惊失色,“公,公子,这上头写的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文才的字迹。”
  祝威:“会是那位掌柜写的吗?”
  “阿威,你按照这个贴子写的地方去找那位掌柜,要快。等等,你随便挑盆花,让他送来府上,免得引人起疑。”
  “是。”
  “还有,此事不要声张。”
  祝威用力点头,拿过贴子就往外走。祝英宁思索片刻,收起字条,去找祝英台商量。
  “哥,你说这是什么意思?”祝英台对着字条问,“什么药,谁的药,什麽毒,谁下的,我们都不知道。”
  祝英宁:“所以才需要掌柜的来解疑。”
  祝英台又道:“如果这个药指的是我们府上,那可有太多人了。”
  “如果是文才让他送的信,不可能是不相干的人。”
  “那也不少,我们一家四口,还有外祖父一家,祖父一家,林林总总算下来,起码几十口人。”
  祝英宁一想,这话倒是没错,连他自己时不时也吃点药膳,这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药。
  “英台,我们没法确定被下毒的,是不是能确定下毒的?”
  “你的意思是?”
  “这世上谁最希望我们一家出事?”
  “马家咯,准确点来说,是马太守和他的侧夫人。”
  祝英宁又道:“假设真是他们动的手,按你推算,谁会是那个倒霉蛋?”
  “你咯。”
  祝英宁:“……”
  “没了?”
  “你死了,马文才的确会跟他们大闹一场,可难保这种闹会持续一生。兴许在将来的某一天,马文才还是会遵从父亲之命,迎娶其他世家的女子为妻。”
  “而你的话,充其量可能只是一天吃上几炷香,也可能会被遗忘。哥?我乱讲的,你可别哭啊!手帕,手帕呢?”
  祝英台在身上乱翻一通,找出手帕递上。
  祝英宁谢绝,“我没哭,就是在想这个可能性。其实,我并不觉得文才会这样绝情。”
  “他不绝情,但马太守是,还有那个侧夫人,一肚子坏水。如果,我说的是如果,他们要是灌醉马文才,往他床上丢个女人,你说马文才是认还是不认?再加上你到时候死了,天……不想了,好可怕。”
  祝英宁道:“如果不是我,你觉得会是谁?”
  “要是你最亲的人,那就是我们三个。”祝英台倒吸一口凉气,“我最近这段时间一口补汤都不碰了,惜命。”
  “文才跟我提过,萧老爷有个熟人曾经是江湖游医,这段时间会来会稽郡,也可能是钱塘,反正就这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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