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他烟瘾很淡,更多是习惯所致。
  上一次破例多抽了两根烟,是外公离世,他和霍启裕不得不同住一个屋檐下,吵得家嘈屋闭(家无宁日)的那几夜。
  那时,他的烟除了睡觉几乎没停过。
  然而霍启裕还要命安保砸了他房间的密码锁,将他的烟全部丢到给外公烧纸的丧盆里。
  以为这通电话也要石沉大海时,霍邵澎很突然地想到那时。
  然而在听到虞宝意那管柔软的嗓音,他又鬼迷心窍地把剩下半根烟掐熄了。
  一夜担忧的焦心,听到她的声音,如碰到烟灰缸里浅浅汪着的一圈水,剩下一缕片刻消散的烟。
  “还没结束?”
  “没呢。”虞宝意用脑袋和肩膀夹住手机,拧开水龙头洗手,“你怎么还不休息?”
  霍邵澎听出她喝了不少酒,咬字略显稚气和含糊,“今晚谁送你回家?”
  虞宝意理所当然祭出她贯彻了数年的办法,“叫代驾呗。”
  闻言,他看一眼表。
  不是算计自己来回一趟会耽误多久的休息时间,而是心中有数,她要等多久。
  “我来接你。”
  “什么?”
  虞宝意刚关上水龙头,问了句“什么”以后,那边没了回声。
  她湿手捉住手机,从肩膀拿下来,屏幕划亮,才知道霍邵澎已经挂了。
  刚刚最后一句话,好像是……
  他来接她?
  虞宝意晕乎着脑袋走出去,被文殷捉到,强行拽上去唱了一首经典的粤语歌。
  她有一把堪比播音专业好听的嗓子。但说粤语时,又不同于内地工作的雷厉风行,音调软得像一把棉花,听上去就是个脾性温和,柔情如水的小女生。
  从台上下来,虞宝意就把霍邵澎要来接她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是三点多快散场时,清吧有个侍应趁没人同她聊天,上前耳语了两句。
  虞宝意脸色瞬间比喝醉瘫倒在沙发上的杜锋还难看。
  霍邵澎等了多久?半个……一个小时?
  等等?
  她看到左菱去买单,脑子不太确定地冒出了一个想法。
  霍邵澎要当着她所有朋友和同事面……出现吗?
  下一秒,她着急忙慌翻手机的手都在抖,语音条里的每个字也都在颤。
  “霍、霍生,我自己出来就行,你千万,千万别下车啊。”
  在座都是娱乐传媒这行的,多多少少都要和各色各样的网络消息打交道。
  霍邵澎为人低调,却不是那种自始至终都没出现在公共视野里的豪门少爷。相反,霍氏大型公益项目、跨国援建、政商会谈等场合,他都有出席,只是频率不高。
  这个年代,已经不存在在网络上找不到蛛丝马迹的人了。
  十分钟后,虞宝意战战兢兢地和众人等在酒吧外。
  先把喝得不省人事的几位大哥弄上车,左菱又叫了两辆滴滴,让文殷和千千带几个女生回家。
  大半夜的,跑滴滴的司机不多,巧的是,两台车都是从较远的一家夜市赶过来,要好等一会。
  “哎宝意,你代驾叫了吗?”左菱问。
  虞宝意还在祈祷霍邵澎再等一会,等人都走了她再打电话叫他。
  听到左菱的话,她莫名打了个寒颤,“我、我朋友来接我……”
  “朋友?”文殷凑上来一个脑袋,“什么朋友大半夜三点钟还来接你啊,而且你开了自己的车的,男的还是女的?”
  虞宝意瞪了她一眼,然而威力不大。
  想骂她多嘴,可转念一想,那不是更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一旁的左菱眯了下眼,用手肘拱了下虞宝意,“喏,那是来接你的——‘朋友’吗?”
  她目光投向车灯打过来的方向,欢庆女神像优雅地屹立于车头,被灯照得恍似镀上了厚厚的一层金。
  虞宝意屏住呼吸,等劳斯大方地闯入她所有朋友的视线之下,再平稳地泊停到面前。
  别下车别下车别下车别下车别下车……
  劳斯的开门声极轻,约等于无,可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声。
  看到主驾驶位的车门敞开,她才如释重负地松出那口吊在嗓子眼的气。
  脸差点憋得更红了。
  下来了那位经常接送霍邵澎来她家的司机,他步履匀速地绕过车头,向众人颔首后,才为她打开后座车门。
  年轻女孩诸如文殷等人,压制不住八卦心,瞪大眼睛想一探后座究竟。
  隐隐约约瞧见一个俊挺的侧身,像蜡像馆里的作品。
  左菱也好奇,但她毕竟阅历丰富一点,拦了女孩们一手,向虞宝意说:“那你去吧,到家给我发消息。”
  “好,再见,大家回家注意安全。”
  “拜拜~”
  “晚安小意。”
  虞宝意钻进车里的背影,多少还是带上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等那台车驶远,左菱略微端正了面色,回头说:“你们啊,最好不要问宝意今晚来接她的人是谁了。”
  “为什么啊?”
  “男朋友吧,不然哪能大半夜过来的。”
  有老员工插话:“不知道是不是男朋友,你来得晚,不知道宝意之前有个香港男友,大学认识的,吵架时那男的还收买我们买宝意的消息。不知道现在分了没,好久没见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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