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可被我抓回来之后,野性难消,就只能呆在这儿了,是不是很可惜?”
  她声带仿佛也挂上重石,“是有点。”
  “可没有办法。”
  叶若兰的声音从旁侧传来,虞宝意看不见她的表情。
  只觉那句话听起来,格外阴森带刺。
  “是我抓到它了。”
  积压的疑问几乎冲口而出,女佣却恰好出现,提醒道下午茶准备好了。
  叶若兰扬唇一笑,主动抽走虞宝意的树枝。
  “走吧,bowie。”
  第56章 迟到
  回到南城后, 虞宝意还时不时会被叶若兰那几句话恍到心神。
  野性难消。
  没我之前,它活得自由自在……
  可惜,是我抓到它了。
  叶若兰似如有所指, 但又像单纯说那只失去自由的小鸟, 评论它的余生只能看见被铁笼分割的天空, 是否可惜和遗憾。
  到最后,虞宝意都无法专心且坦白地回答她这个问题。
  因为, 她好像就是林子里的那只鸟。
  以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殊不知暗中已经有人布下天罗地网,预备困住她的一生。
  “宝意?”
  庞大的环绕声响中,男人温沉的嗓音还是准确传递到她的耳畔。
  虞宝意听见后,为掩饰自己看电影时的走神,主动往他怀中钻了钻。
  “是太累了吗?”霍邵澎问。
  “没有。”
  影音室内响起一段紧凑、诡异的音乐, 屏幕里的金发女主躲在电话亭打电话求助, 殊不知外面悄然站了一个男人, 好似转过脸来, 就是要抓女主回去那人。
  观众的视角里,能看见女主惊慌的正脸和陌生男人高大的背影。强烈的体型差距下, 紧张、惊惧的观感丝毫不比直白的恐怖电影差。
  虞宝意眼神刚专心到电影,迎来的就是这幕。
  她手掌不自觉抓紧霍邵澎小臂,“霍生,她要被抓到了吗?”
  霍邵澎指骨穿进虞宝意那头披散的长发间,笃定掌住她的肩头, “不会。”
  从南城回来后,她难得主动休息一天, 霍邵澎便也空出来陪着打发时间。不知怎的,虞宝意从这间影音室里找到了来自上世纪的珍贵碟片, 千挑万选后,一放就是这部《罗丝玛丽的婴儿》。
  上映于一九六八年,具有宗教邪典元素。
  开头一阵诡异的音乐,虞宝意立马想举白旗投降,霍邵澎劝说着才看下去。
  他看过,电影应该算他没有工作时,难得会拾起来打发时间的事情。
  但连爱好都算不上。
  他这个人没有爱好,无趣到极点。
  果然,女主看到男人的背影后,以为要被抓到,大气不敢出的模样揪紧了观众的心。
  可当男人转过身,并不是追捕女主的丈夫或医生,只是一位普通的排队等候打电话的路人。
  正是这种奇妙的巧合,让虞宝意回味时,更觉那个场面的惊悚与可怕。
  同时,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命运捉弄人开的玩笑,明明连看什么电影,都是她自己选的。
  女主怀着宝宝,想尽办法从背叛的丈夫、诡异的邻居、身份不明的医生手下逃脱,连最有希望的一次,求助到闺蜜介绍的医生后,最后还是被以为是精神病带了回去。
  她被人抓住四肢,强行生下了这个她并不知道是恶魔的婴儿,后又被告知孩子已经死亡。
  导演花了几乎整部电影的篇幅刻画出女主的聪慧、坚强,可当女主循着哭声找到自己孩子,看到它面目全非的样子时,竟在丈夫、邻居、医生这些邪教徒意料之中的眼神下,轻晃摇篮,唱起哄睡的摇篮曲。
  虞宝意久久难从这个结局回神。
  明明全片没有一个恐怖镜头,她心脏像被丢到滴水成冰的深冬雪地上,寒气凛人。
  为什么……
  为什么就被驯服了?
  “小意?”
  虞宝意的面色犹如一潭死水,霍邵澎收紧了揽她的手臂,轻吻在她发心上,“以后不看这种了。”
  和电影中途那声不同,影音室内已经静下,虞宝意只听见他的声音,也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可为什么,她好像更冷了。
  他的声音,仿佛变成了那阵引诱女主前往的哭声,她突然害怕听见,更害怕看见。
  “terrance,我唔舒服,先翻房了。(我有点不舒服,先回房间了)”
  不等霍邵澎详细过问,虞宝意骤然推开他,就着电影结束后尚未亮灯的昏暗,匆忙离开了。
  他没去追。
  相反,方才揽着虞宝意的那只手垂到身侧,柔滑的长发触发遗留在指尖,他蜷起,想握住点什么,仅剩一片冷清的空气。
  最后,霍邵澎点了支烟,噙上唇边短短数秒,又拿了下来,任它安静燃烧。
  也任盘旋而上的烟雾,笼住那对阴沉不定的眼。
  -
  虞宝意一下忘记第几日了。
  她总在湿润凉爽的早晨中醒来。窗外横着几缕乳白色的云彩,平直的日光从天际线那头逐渐铺就出漫天金光万道,再由鸟儿衔着,以声音播散出去,叫醒整座城市。
  开拍一周,刚好迈入十月。
  南城好像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焦气散得格外快,不知不觉,早上醒来已经要披件薄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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