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里德尔曾经告诉我,我们的花园里藏着一只恶魔】
所有根系的主人就在孤儿院的小喷泉里。它是一颗普通的果树,当它吃掉那颗系着秋千的无花果树之后,枝头挂着红色的果实。
这里没有任何活物,一切死去多时,只有粗略构成世界的尘土仍未被吞食。
【下午好!】我闻到令人欢欣的甜香,脑海中立刻勾勒出一个金发的形象。我摇着头,将幻觉赶出去。同时心底愈发确认此物不善。
“您好……”我说,“我还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您。”
我需要一个定义。
“你在合适的时间里,所以存在于我的眼中。”那颗“树”说,“真可爱呀,你可以陪在我身边,享有这个世界的一切。”
“但是周围的一切都死了,我想要的又有什么存在的含义呢?”我说,“是我造成他们的死亡吗?”
“存在的本身就是非存在,你可以向我许愿推开那扇门,走到我身边……你们上一个是这样祈求的”
上一个?
毫无来由地,我想起写下日记的先祖。转而我又想起那只在树枝上与我辩论的乌鸦。
【祂来了。】
【既然如此,为何生就是善良神灵赐予我们、需要我们谢领的礼物,而视死如归却又显得伟大高贵?】
【求生是一件将尊严踩在脚底下的事吗?】
【不顾一切求生才是。】
没有人知道许愿的后果是什么,没人知道当时的先祖经历了什么,我必须做出最稳妥的抉择——在没有活物的世界里,最普通也是最简单的选择是什么呢?
是死亡。
就像乌鸦所描述的那样,独独选指你的,如同上帝神灵一样的存在所给予的“生”,是真实存在的吗?
“我不想打破什么门……如果可以,请您送我去死。”
像是有什么被怦然击碎,那颗苍白的树缠住我的脸,有什么东西缓慢从皮肤表层被剥离。
“好吧,”它说,“那我将给予你永远无法被打扰的沉眠。”
“派丽可·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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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口中正确的时间:在博克老宅暗示过,阁楼上的一句情诗里写过“又朝日落走近了些,看见夜空中第一颗星”这是一直没有出场的那位姨妈写给博克先生的。
《天主经》与《玫瑰经》与:三年级派丽可第一次出现幻觉,羊问她为什么不去用经文进行祷告。
羊在迪明迦的故事中反复出场过,它与迪明迦和平共处过,乌鸦也是,甚至更早一些出现在外祖母格蕾雅的口中,这两个形象其实更偏向于派丽可一方,它们是老朋友了。羊出场时抱着头,因为之前派丽可发疯把它的头割下来了。
关于对死亡的辩论:“不顾一切的求生”指的正是派丽可的先辈们为了活下来甚至不惜以动物形态存在,之前派丽可也质疑过这样的复生行为是否已经抛弃作为“人”的尊严。这里的乌鸦鼓吹的是坦然受死。
关于“树”的选指:与莱丽莎和迪明迦初见的时候已经暗示过“我们都是上帝的子民,但我们并非受上帝选指”
关于最后被剥离的脸:迪明迦在蛇怪篇章中为了救活派丽可,从身上扯下一块肉变成派丽可的新“脸”,这里可以理解成替罪羊。
最后,别担心派丽可,复活石还在她手上,还有一些道具至今没有用到,死神也没有出场,伏地魔还没有复活,一切只是好戏开场之前的序幕:)
第97章 慈悲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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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个世界是错误的。
但是……
我无能为力。
【窒息】
当树的根部紧紧缠绕在我的脖颈上,不断收紧而带来的恐惧与疼痛都随着四肢抽搐而消失时,我感受到的并非死亡再次降临的惶恐,而是一种燃烧自血脉的欢欣。
像是数百年前狂欢节前夜的那场谋杀案一样,血红变得苍白,恶魔扣响整个家族的门扉。我看见许多人的脸,她们大多像我,有些是鼻子,有些是眼睛,还有些是嘴巴。
我们有着像是的颧骨,相近的血液,最后,也拥有相像的灵魂。
最初的那个憔悴女人将我从地面扶起来,像是那本日记中所描述的那样,我们穿过空旷的地窖,随后是拱形长廊。堆砌的头骨装饰浮华的壁画,黑暗中,我们的灵魂自然散发光晕。我们沉默地向前走着,最初的、最后的。
我们的救世主安然被绑缚在十字架上,耶|稣的眼睛上翻,嘴巴耷拉着,头上夸张的小丑帽经过数百年的时间变得像是荆棘冠冕一样 ,往下淌着黑色的血。他全身赤|裸,只有一块破布裹在腿部与臀|部中间。亚麻布上方是空瘪的腹部,还有想集中营囚犯那样突出的肋骨。
啊……
我推开她,发疯一样的跪在那地方。不知为何绝望地抱着头,脑袋里狂乱的想法却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
我想毁了这罪证,又想杀了我自己。
祖先的灵魂在被我推开之后就湮灭了,面前由生人做成的苦像上,每一道伤口都开始重新流血。我拿起魔杖,杀了这个即将复活的怪物。
莱丽莎说得对,我们总要走到正途上。
当我颤抖着,将苦像滑落的冠冕又一次戴上去的时候,像是有什么东西缓慢冷了下来,又像是丢掉什么负累。我竟然变得心安理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