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但是狗咬不到它,它们像是穿过一团雾气一样在原地打着圈。牛推开那扇只在夜晚紧闭的门。
  “哦!”一个耳部畸形的男人从已经塌了的床上跳下来,他拿起猎枪,几条狗快速回到那人身边。几声枪响之后,男人踢翻炭盆。黑色的煤炭被踩踏,牛行走过的地面上出现人类的指印。
  我听到喘息声,就像河流的声音。
  它凭着杉树找到河流,又隔着河水在宅子周围绕着圈。
  ......
  乌鸦闭上眼睛,瓦里西的记忆中再无它的踪迹。
  我又重新走了那条路,山上最近经常下雨,泥土变得湿滑,水位也上涨不少。在野兽挤开的灌木中,我摔了一跤,两腿上都是泥巴。
  当时刮着风,天上满是乌云。
  可惜直到我行至山顶尽头,也没有找到这只动物的来处。
  “无所来,无所往。”
  我奋力撑起身子,舒展腿脚,让凉风吹个透。
  果然,在夜晚,我就因为受凉而开始发热。我能够清晰感受到两颊滚烫,头脑像是伸进一枝铁杵翻搅。唉,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像是某人抱着我赶路。
  那是一件鹿皮斗篷,被一个褐色头发的女人披在我身上。这应该是一个梦境,那个女人是我的母亲。
  这应该是一段艰难的日子,一个黑头发的小男孩挨着我,但是他已经没有人类的呼吸。
  我的母亲——那个褐头发的女人在一处土坑里把我们放下,她想埋了那个男孩。于是我们扒开土块,女人好像着急将男孩藏进深坑里。
  “我们要去哪里?”我问她,她告诉我一个陌生的地名。我在大脑中搜寻片刻,发现毫无印象。于是我们不知疲倦地赶着路,摸黑前行。
  她抱着我,直到行至那个城市,那条街道,那个教堂。到了这里,零星几个和我们一样的人赶过来,一个牧师模样的白袍男人给我们发了一些无酵饼,以及一小杯葡萄酒。我很饿,即使在梦境中,那种恐怖的饥饿仍在胃中灼烧。
  我迫不及待地拿起食物,吞了下去。而女人掀开鹿皮斗篷,将她的那一份也放在我手上,随后就跟着牧师前往一个小房间内。
  “这是你所有的孩子吗?”里面的男人问。
  “是的,还有一个男孩,路上死了。”我的母亲声音格外麻木。
  “做得好,格蕾雅。”
  那里发生了什么?
  大人都走开了,只留下那些与我长相相似的小孩。他们大多病恹恹的,吃东西的动作都显得有气无力。我摸着自己褐色的头发,听到身边一个小小的声音喊我:“你是......弗里西亚?”
  我转过头,发现那是一个黑头发的小孩。
  “你不记得我了吗?”她说,“我是你的表亲。”
  随后,她就被绵羊咬断脖子。鲜血伴随着碎裂的骨头渣子,令人惊悚的进食声此起彼伏。
  羊的嘴唇贴近我的脖子,我能够感受到它呼吸间的热气以及充满腥味的唾液喷在我的皮肤上。
  “是‘命运’。”绵羊说,“是你了 ,弗里西亚,去延续‘命运’吧。”
  屋子的门被推开,女人向屋内的白袍男人道了声谢,平静地走出来。我从她拿走的那件鹿皮斗篷上问道鲜血的味道,然而当我再准备往屋里看的时候,她用手捂住我的眼睛。
  我们离开教堂,她就靠在我身上哭起来。
  “他们都死了吗?”我问她,“屋外面的,屋里面的。”
  “这是‘命运’,”女人没有直接回答我,“所有挡在你面前的都是小羊。”
  我抹掉她眼皮底下的那一滴眼泪,“我们也会站在某人前面。”
  她在街上抱着我哭起来,我这具躯壳也跟着伤心。我们的眼睛里流着泪,像是在拧干那条浸满罪过的亚麻布。
  然而最让这具身体伤心的是另一个黑头发的小男孩。若干年之后,她同样带着他来到这里。
  是弗里西亚和拉姆齐将金德害死的,他们将他带去这个地方,好让他死掉。他们都知道他受不了这么长的路途;尽管如此,他们俩还是推着他往前走,只想着把他永远结果掉。
  他们就这么干了。
  我的母亲迪明迦也一样。
  -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退烧了,觉得出不了什么大事,就开始准备报道事宜。
  邓布利多答应过我,只要我在霍格沃茨毕业,就会将我举荐到法庭工作。得到像他这种人的承诺可真不容易,交易的背后或许是得出卖我现在的生活。
  但是这又如何呢?我也随时可以出卖他,这都没有关系的,忠诚不存在于我身边的任何人身上。最坏也不过是短暂地让他按兵不动,这一段时间对我来说就是最宝贵的东西。
  我深信所有计谋的源头都是不对等的信息,而源头之源头正是时间。
  所以我站在对角巷的街角,和诺特一起清点这学期需要的东西。乌姆里奇将会被派往霍格沃茨至今仍是一个小道消息,毕竟很少有人愿意与她沟通。
  当我将这件事传达给沉思会时,一些小家伙还不明白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什么。然而,只要稍微一挑唆,这里的人对她的恶意就像是藏在冰面下的流水。
  既然乌姆里奇的存在是为了挑战邓布利多,那么为什么不推她一把呢?让她占据邓布利多绝大部分精力,令魔法部那些高层与霍格沃茨里的教授们对上,让局势更加混乱。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