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你还记得耶稣复活时候的样子吗?
一群女人见证他重返人间。
“他不在这里,他已经复活了!”
你能够理解那群妇女的感受吗?听到这句话,她们会怎么想?
她们来此的目标很明确:要膏一具尸体,要看一个人下葬。但是,尸体复活了。
但是,她们不应该感到震惊,因为在此之前,耶稣就说过:“第三日,我要复活。”
耶稣一而再,再而三地说:我将要受死,在第三日复活。我要在第三日复活。我要在第三日复活。
身体死了就是死了,死亡就是灵魂摆脱身体的一种方式。于是,寻常人不能理解复活。
在第一日,我站在河水边,我的母亲嫉妒地问过我“爱”;在第二日,我追逐过某个瞬间,将一种未来带回;而第三日,我真正走上岸边,见到漂浮在河水中的我的身体。
她是一叶小舟,是金羊口中的“淑女船”。
数百年前,蒙卡洛斯也是坐着一艘淑女船去那个小酒馆。
唉,雌鹿。
在月光下,蒙卡洛斯兄弟哀叹道:“日复一日,生命轮转不休。我的女儿、孙女、曾孙女以及一切后代,她们漂浮在河上,挤挤挨挨。我的孩子们只是某个人出生的载体,她们的子宫贡献给世界,世人赞颂的也只是子宫。”
“于是,子宫就成为女人的灵魂。而她们自己真正的灵魂,反倒连着身体一起,被世人遗忘了。”
“如果,我诞生出‘我’呢?”我问他们,“仅是我生出我,我回归于自我的灵魂。我是否又能够找到更加远古的痕迹,将自我重新托生于毫无幻象的飞升世界?”
“不会的,孩子。”他们说,“门徒不相信女人。”
“没关系。”我轻嗤一声,“见证我第三次复活的必是他们不可接受之生物。”
我的瓦里西,它是为我入殓的妇女,是替我宣告的天使。
如今,卑微的家养小精灵站在巫师面前,它捧着我祖辈的骸骨,对巫师们说:
“她要见你们,你们先在这里,她在等候你们。”
所有人都在这里,他们待在教堂里,像一只只汇聚在餐桌上的蜘蛛。
我正了正头顶的冠冕,走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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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色的液体在杯子里冒着泡,上升的雾气变成一个裹着亚麻布的男人的形状,他的肩膀很窄,骨瘦如柴。
男人尖笑着:在传说里,一位贞洁少女把一个神生下来。要我说,最后我们的世界也应该以一个被生下来的少女结束。】
蒙卡洛斯的故事里,男人的话需要分成两段,一个是“传说里......”一个是“要我说......”
传说是否可信无人可知,传说只是传说,而“我”也同样主观,“我”的话语只是推测:生育、少女。
从“少女生育”到“生育少女”。
而少女之后呢,是否又是一段循环往复的“生育神明”?
命运的圆环就这样旋转,直到所有的词混为一谈。在某个截取观测的瞬间,少女成为神明,神明就是少女,我就是我,我生下我。
“结束”,在某些语境中,结束带有清算含义,也预示着某个阶段的结束,某个阶段的重启。而在某些典籍中,结束即是复活。
第255章 家庭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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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场的门票吗?”检票人数着手指头,机器从他的指尖空空地压了一下,“老兄,别怪我,你来的太迟了。”
穿着猩红色袍子的彼拉多从克劳奇身后走过,他递出自己的门票,走过栏杆。
“唔,你看,你早就该买票了。”他说。
这时候,一个女人在亭子里喊:“一位女士退票,克劳奇,你可以来拿走那张票。”
“没错没错,”检票人推了他一把,“进去吧。”
剧场里静悄悄的,只有女主角站在台上。
她说:“这一场雨下了有足足一百年。”
是的,雨下了有一百年,河水翻涌,卷走一头小母牛。弗里西亚追出去,她与魔术师先生都没有再回来过。
后来,莱丽莎也出去了,她站在金色的神像边上,感慨雨季的潮湿。
“雨季快要过去了,天气也会变得凉爽一些。”她写信给格蕾雅,此时此刻,迪明迦正在城邦的地下室里数着衣服上的线头。
“旱季要来了,我的孩子会跟太阳一同留在世界里。”
迪明迦的孩子,我的孩子。
“我是派丽可的父亲。”“白鸟”紧张地说,“我的情人叫做‘迪明迦’。”
是的,所以呢?
神秘人着急了,他希望能够在这里把所有人都杀死,以彻底遮盖他是由我血复活的真相。所以,他希望我与里德尔彻底闹掰。而在他的观念里,血统是另一个他本人不可——至少明面上不可冒犯的话题。
徽章听着这可笑的争端,眼中流露出怜悯。
我的精神凌驾于教堂,它对我说:“这有什么不同吗?”
“没有。”我摇晃着,脚下步伐如醉酒一般。膨胀的灵魂几乎将我的身体撑到破裂,如今,我觉得我像是一只被灌满水的气球,小心翼翼地存活在这里。
“对我们来说没有区别,我还应该感谢他哩。”我说,“我只是一只停在水面上的鸟。”
“没错,水鸟。”它说,“你的母亲毁灭自身,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