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可以了。”她说着把腿缩了缩,我便顺势把手放开。
“还游吗?”
她正要说些什么,秘书从屋里走了出来:“古小姐?”
“我在泳池。”古芝蓝背对着屋子,回过头去应她。
“晚餐的时间差不多了。”
“行,我知道了。”
趁着她回头跟秘书说话,我看了一下她现在的样子:
她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举起的双手弯过耳后扶着池边,露在水面上的皮肤快□燥的空气带走所有水痕了。因为侧着头的关系,胸锁乳突肌从脖子上拉起,与锁骨形成一个深刻的角度。近似于肤色的内衣包不住的半球,随着呼吸在水波下起伏。
当然也就敢仅仅一眼而已。我从没见过古芝蓝这副样子,一是没见过她这种穿着,二是没见过她明摆着需要帮助的时刻。这很有趣,因为这会让她显得一点都不可怕。
“上去吧。”她说。
“哦,好。”
我当然不会被她知道我这样看过她,否则马上被那刚抽过筋的腿踹上肚皮也说不定。
我怕她的腿不够力登上泳池的扶梯,就先从旁边跳了上去拉她。上了岸,她的腿走路仍不是很自然。
“还痛?”
“没事,就一点点。”
太阳已经下山了,虽然天气热,但风一吹,身上热量一下被水汽带走,人就会一阵哆嗦。我捡起扔在沙滩椅上的毛巾浴衣给她披上:“赶紧上楼洗个热水澡。”
她像个女王一样毫不推辞就披上浴衣,然后吩咐我:“你也快点。”
所以我不敢慢,迅速的洗好澡换好衣服就到一楼起居室等着。敞开式的厨房里,何荷允已经煎好了牛排。中式的煎法,放了鸡蛋、酒和辣酱油,明明是西式的摆盘,吃下口却是家乡的口味。
“还是这味道吃得惯。”
嚼到第二口牛排时,古芝蓝换好衣服下来了。她穿着贴身中裙,藏青色,肩膀清凉的露在外头,头发散下来披在肩上。
何荷允刚煎好第二盘牛排,手里还在摆盘边的青瓜片,扭过头来问她:“来一点?”
“我们要去晚餐。”
“要喝酒的话可以垫垫胃。”
古芝蓝不置可否的走到餐桌边,从筷子筒抽出两根筷子:“这个时间有点饿。”
她伸手抽筷子的时候,身上的香水味绕到我鼻子前,扰乱了牛排的口味。
又不是什么晚宴——我心中嘀咕——穿那么隆重干嘛。这不是显得我穿太休闲了吗?
古芝蓝夹起一块已经事先切得小小的牛排放到嘴里。
“合口味吗?”何荷允问。
“一般。”古芝蓝是这样说,可到秘书来叫我们的时候,她已经吃掉了半盘。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平常的食量就是这么多而已。
派来接我们的车已经停在门外了,何荷允还是那样笑眯眯的,说:“裙子很漂亮,一冉,你这身配不上咯。”
“要你说。”我白她一眼,往门外走去。
何荷允解下围裙,坐在餐桌边轻松的说:“早去早回。”
晚餐安排在一个环境不错的自助餐厅,其实总共不过十人的普通晚餐而已,餐桌上聊聊公事,聊一些普通的话题。西式的餐桌不像中式的晚宴,没有那敬来敬去的酒文化,桌上的餐酒也是作为饮料一般的存在而已。
餐厅的光线是暖色调的,锃亮的杯碟、餐具反射着点点光辉,显得特有情调。古芝蓝那身衣裙在这餐厅里一点都不显得突兀,不知怎么的,那天她的眼波似乎顾盼生辉,却又像心不在焉。在场的好几位男士不约而同的频频跟她搭话,她却总是随意两句就把话头丢到我或秘书身上。
也许因为在家里吃牛排吃饱了,她晚餐吃得很少,倒是捏着玻璃杯喝了不少红酒,以至于脸上都泛起淡淡的粉色。
中途她失陪去了趟洗手间,见她脚步有点不稳,我就自告奋勇陪她去。
“你还好吧?”我问正在洗手的她。
“没事,有一点点头晕。”
洗完手,洗手间的服务员给她递过擦手的纸巾,殷勤的关水龙头。她这身衣服一个兜都没有,估计也不会带小费了,我从裤兜里拿出零钱放到小费盘里,她已经往门口去了。我两步追上去提醒她:“生意谈成了也别喝太多。”
“习惯了。”她说道。走两步,她又回头定睛看我,勾起嘴角说:“你,不觉得微醺的感觉最棒?”
搜刮尽过去二十多年的记忆,这绝对是她头一回对我笑——不是嘲笑、不是冷笑、不是轻视的——最普通的笑。她从小就在光环中长大,别人从旁看到的,都是她如同美丽孔雀一般高傲的笑。何曾见过这样浅笑的说“微醺”?
她是有心事吧,太聪明的人总是很多心事。
没多久,她就推说不胜酒力要先回去了。趁秘书小姐或是别人还没开口,我马上抢先一步揽了送她回去的任务。我可不想自个面对这一桌子人,还是让见惯场面的秘书小姐应付好了。
回去的路上,我专心开车,古芝蓝一句话都没说,全程看着车窗外。下了车,她的脚步已经有点浮。我看着她踩在那鞋跟又细又高的高跟鞋上,想象着如果一脚踩歪扭到脚该是有多痛。
还是提醒一下她好了。
她没说什么,听从我的提醒,脱了高跟鞋拎着,赤脚从前院走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