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我当时真的做得挺过分的。”司施边说边自我否定,“不,不是挺过分,是很过分,非常过分。过分到这种程度,我已经做好他从此以后会怨我恨我无视我的准备,我没想到他能原谅我,甚至愿意和我复合。”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捕捉到关键信息,钟媛脸上还没干彻底的眼泪都来不及擦了,激动地抓住司施,“你和裴弋复合了?!”
“嗯,就昨天的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钟媛的气势又萎靡下去了。她抬眼,心虚地看了看司施。
偏偏在两人刚确认关系的当头,又爆出了这档子事,还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司施和裴弋的感情,毕竟她最在意的,就是被最亲密的人辜负信任。
“这件事,我自己会和他谈。”司施倒是很分得清,“你不用管。”
自己的顾虑都被司施一一铲除了,钟媛感动得泪眼汪汪,小心翼翼地试探:“……你不生我气了?”
“还是挺气的。”司施说,“但我会自己哄自己。”
“别呀,给我个将功赎罪哄你的机会。”一听这话,钟媛就知道稳了,司施这是不打算跟她计较的意思了。
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她找准时机挨过去,紧贴着司施,抱着她的胳膊,狗腿地说,“我错了宝贝,我以后有什么事都第一时间跟你商量。从今往后无论你要我做什么,你一声令下,我使命必达。”
司施向来吃软不吃硬,被钟媛这么一打岔,眨眼气就消了大半,脸上还在装正经,挂着严肃的表情。
钟媛势必不能让场子冷下来,亲亲热热挽着她,说些热闹话:“真好,你和裴弋重新在一起了,你们两个都是顶好的人,我真为你们感到高兴。”
既然司施连她都能原谅,以裴弋的情商,只要两个人说开了,应该就没有什么大问题,还是可以幸福快乐的在一起。
钟媛喜滋滋地想象,司施却不像她表现得这么乐观。
学生时代,钟媛出于对司施学业和前途的关心,曾经或委婉或直白地提醒过她和裴弋的家庭差距,以防她过于沉迷情爱而耽误了自己。
偶像剧里的男女主角之所以能突破一切俗世阻碍在一起,就是因为这在现实中是概率微乎其微的事,才会作为创作的蓝本呈现在屏幕里。
这是编剧赋予主角的能力,也是观众做不到,所以才热衷于在各种文学影视作品里寻找的奇迹。
尽管在得知司施在裴弋身上寄托的情感后,她当即改口,还磕磕绊绊说了些类似“抛开其他外界因素不谈,我觉得你俩性格各方面还是很合拍的……”的话,以示对他们的鼓励和支持。
这当然是窥见真相后,自我聊慰的心灵鸡汤。因为现实是两个人要长久地在一起,不可能抛开外界因素不谈。
同样的道理适用于现在。
“迄今为止,我在物质方面确实有了显著进步,但那也只能和我自己比。”司施说,“和裴弋相比,我们之间的差距跟过去没什么差别。”
“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妄自菲薄,然而很多现实中的障碍,是客观存在。我一个人的时候,只需要考虑怎么养活我自己。但和裴弋在一起,先不说门当户对这样的门楣观念。光说过去的这十年,我们没有彼此照常度过,这就足以说明日常生活中,很多时候秩序比爱更加重要。爱固然珍贵难得,但秩序才能让人在失去爱的时候自保。我们彼此喜欢是不假,”司施不甚明显地笑了笑,她像在问自己,又像在问对面的空气,“但到底能走多远,我们的关系还会不会有破裂的那一天,谁都无法预料。”
“我这样说是不是有点扫兴。”司施皱鼻子笑了一下,“别在意,我只是有感而发,这种话我不会拿去跟裴弋讲的。不管未来如何,我都会学着脚踏实地,过好当下的每一天,对他好一点。对这份感情,我也会努力和珍惜,不会轻言放弃。”
钟媛的表情,随着司施的叙述不停变换。最后,她正色道:
“其实当今这个社会,年轻人里也有很多快餐式恋爱。处在这种关系里的人,追求的就是一时激情后的好聚好散,后续如何根本没人管。”
“而你考虑得这么慎重,一方面是性格使然,另一方面,”她盯着司施的眼睛,“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是因为你把这段关系看得很重要,一旦开始,就必须认真对待。”
“你已经把裴弋纳入余生考虑的范畴了,对吗?”
钟媛的问题直击要害,司施沉默良久,发现不论回答是与否,都很难开口。
在这种沉默中,十多年来所有被她埋藏在心底的,和裴弋相关的情绪,都开始蠢蠢欲动。
她的心出现龟裂的痕迹,她理解了爱情就是这样不讲理的东西——
明知道爱一个人不一定有好结局,明明不想被对方扰乱心中秩序。
可爱是一种自己才能体会的暴力。爱从来不是我愿意,是想放弃,但不得不继续。
065.昨天、今天和明天
误会解除的当晚,司施拒绝了钟媛留宿的邀请,回到裴弋家里,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给他发消息:【有关司宇的事,钟媛都和我说清楚了。】
信息发送成功后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复。估摸着裴弋现在刚落地不久,还在处理公务,司施没再继续发消息,自己随机找了一部电影消磨时间。
在她睡着之前,终于有了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