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你以为仅仅是这样吗?
  撇开这些,谢姝作为制片人还要无时无刻关注片场,一旦有变动和异常,不论她身处何时何地都要立马赶过来处理。
  她有段时间在洛杉矶谈合作,内地也有要她拍板的工作,几乎有半个月谢姝都在不停飞来飞去,下了飞机没有时间睡觉就不睡,在车上眯几分钟,下车时又变得精神抖擞。
  那段时间汪念念甚至担心谢姝会猝死,因为她除了身体上被消耗以外,她的精神也在时时刻刻紧绷着,她的大脑没有哪怕一瞬间是放松的,永远在思考她的工作。
  最直观的反映是,汪念念偶尔能在她老板乌黑的发丝里看到白色的发根,一根白头发能被她发现就意味着谢姝也会发现,然后这根白头发一转眼就会被拔掉,或者在染发膏的作用下重新变黑。
  可见黄金女郎的金身不是先天获得的,而是她一丝一毫雕琢出来的。
  念念,她观望的对象不知何时站在办公室门口,敲敲她的桌子让她回神,问:我今晚有个饭局是吧?
  瞥了一眼桌上的日历本,果断地点头,有一个和资方的饭局。
  那麻烦你这次跟我一起走一趟,晚上我可能开不了车。
  好的。汪念念在心里记下了,顺道报告后面的安排:越衡今天有打电话来,说想请您一起吃晚饭,要安排吗?
  谢姝听了愣在原地。越衡绝对是有她私人的电话号码的,如果想要吃一顿私人的晚饭那直接打她的电话就好了,何必从她的办公室里绕一圈。如果是有项目想谈,那也不该是作为艺人的越衡出面,该来电话的是作为经纪人的纪行。
  她有点搞不懂越衡的意思了。
  安排一下吧,尽量安排在这周。
  与其是背后揣测,不如见了面直接问她。
  晚上的饭局比她想的要冗长,人太多了,应付下来让谢姝精疲力尽。
  这场饭局就是萧绥最熟悉的饭局模式,男性含量超标,全场唯二的女性就是谢姝和她的小助理。
  斟白酒的小杯子被谢姝捏在手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资方们说话,面上的笑容有些懒怠,尽管如此她依旧在勉力维持氛围的和谐。
  谢小姐,你应该再喝一杯了,你杯子里还有这么多酒,不喝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这些人都长了同一张臃肿粗俗的脸,想分清谁说话都要仔细辨认,谢姝垂眸笑笑,我不是说了我明天还有从早到晚的一天会了吗?要是别人来,我可是一杯不喝的,是跟你们在一块才多喝了几杯。
  这倒成我们不对了。他们眼光一扫,瞥见坐在谢姝身边安静给她布菜的汪念念。
  硬柿子捏不动,软柿子还动不得吗?
  你不喝也行,叫你那个小助理喝呗,来来来,给她倒酒。
  站在桌边随机应变的侍应生立马拿着酒壶上前斟酒,谢姝闭了闭眼,感觉太阳穴附近的神经在揪着疼,她在侍应生倒好酒之前睁开眼拒绝他:她不能喝酒,等会她要开车送我回家的。
  借口听起来不痛不痒,男人们不吃这套,跟着劝酒:喝一杯又怎么了?不行可以叫代驾,你们这种小姑娘助理,把裙子一掀,多的是人给你们开车。
  酒杯摆在面前,汪念念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喝了就是背刺老板,不喝就是看着老板为难,她只能夹在中间大气不敢出,眼观鼻观心在角落里装死人。
  谢姝轻轻笑了一下,说:我不喜欢这种笑话。
  有什么不喜欢的,又不是说你,放心吧,你们这种大小姐肯定干不出那种事。话锋指向汪念念:你们不是这样?到家了请人上去喝杯咖啡,到时候人又走不了,往后撵着要人家负责。你们这些小姑娘,套路来来去去就这么几个。小助理,你说是不是?
  汪念念又不知道怎么办了,她为了保全整个场面不难看,这时候应该打个哈哈点头糊弄过去。可她又不是自甘下贱的人,羞耻心还不允许她担下这种莫须有的罪名。
  她偷偷用余光观察谢姝。
  谢姝的心情也相当差劲。这些人针对的对象不是自己没错,但针对她带来的人和针对她没有区别,指桑骂槐地贬低她,利用笑话告诉她即便同在一张桌子上,他们还是尊卑有别。
  别告诉她这只是几个无伤大雅的黄色笑话,性和权力从来都分割不开,今天她忍了这口气,明天他们就会认为谢姝这个人可以随便欺辱。
  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不忍让不后退她也能让人闭嘴。
  谢姝捏紧装了白酒的小壶,站起身来对着一桌人,微笑着举起酒杯:我敬各位一杯。
  男人们的嘴角勾了一下,就看见谢姝转动手腕,壶里的酒滴滴答答地成一条水流滴在桌面上,她像在给人上坟一样敬酒。
  壶里的酒流干了,男人们才收回僵硬的表情,下一秒谢姝抬手把手上提着的小酒壶用力砸到圆桌中心,碎玻璃跳了一下又偃旗息鼓落到菜品上,一桌人包括汪念念都被巨大的碎裂声响惊得身躯一震。
  我说了,谢姝微笑对他们说:我不喜欢这种笑话,耳朵聋了吗?贱人们。
  饭局当然不欢而散,汪念念颤着手打着了车子,一转头就看到谢姝放下腿上的手被玻璃划出一条红痕,血珠一颗颗从裂缝中沁出,汪念念看着像是自己也跟着血滴流下去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