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明明几年前他还没这么老,他二十岁时杨熙艾还很有精神,新年时会特意给他发红包,说他没有小孩,就把给小孩的礼给萧绥吧。
  有那么几个时刻,萧绥真的以为自己是他的孩子,可以享受父亲的关爱照拂,能弥补过往缺失的爱。
  容我想想办法。
  这种话宽慰不了杨熙艾,也安慰不了他自己。
  萧绥是个不错的演员,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他拥有属于自己的粉丝拥簇,在某些时候这张大众辨识度颇高的脸会给予他一些帮助。
  但在洛杉矶,他只是个无名无姓的普通人。
  他的作品只在东亚流行,洛杉矶的人们或许在流媒体上窥见过几次他的面容,却没有太深的印象。他这一张纯种亚洲人的面孔,在街道上最多听闻的是低声的辱骂,警局里询问警察时还会被刻意忽视。
  在这里他和一缕游魂相差无几,哪怕当街被绑架恐怕也不会有人为他报警。
  无根无据要他在这里从警局里捞出一个人,跟要求他登天有什么区别。
  谁能帮助他?萧绥的心底划过一个个名字,他奋力搜索能在此时此刻帮助他的人。
  最终符合他要求的人只有一个。
  萧绥永远记得那天,谢姝因为他的一通电话搭乘十二小时的飞机抵达洛杉矶,在他得知杨熙艾即将被起诉时敲响酒店的房门。
  她神采奕奕,衣摆和靴底还带着香港的尘土气味,进房间后她开门见山说:我在路上了解了一点你的问题,我可以帮你保他出来。
  如果萧绥此时还清醒的话他应该会察觉出谢姝的口吻是纯粹的商业口吻,她在把这件事当作一桩生意处理。
  可惜萧绥心急如焚以至于没有那么清醒,他只顾着喜出望外,那就
  但是,谢姝打断他,我有一个条件。
  她的话让萧绥清醒几分,转念一想就理解了,在洛杉矶的监狱里捞出一个人又不是举手之劳的小事,谢姝索要补偿是很正常的。
  什么条件我都会尽量答应的。
  谢姝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她嘴边的笑容仿佛她稳操胜券,她说:我最近因为事业上的事需要一个丈夫,一个听话还不会给我惹麻烦的丈夫,你能胜任这个位置吗?
  想破脑袋萧绥也不会想到谢姝的条件是这个。
  《傲骨之战》
  二月洛杉矶的天气称得上严寒,室外刮过一阵风,窗户被震得发抖,轻微的气流声音敲响耳膜时萧绥才有他身处现实的感觉。
  他是和谢姝有稳定的亲密关系没错,他也期望这份情感上的亲密关系可以延续成法律上密不可分的关系,那是他可望不可及的妄想。
  如今妄想实现了,他却开心不起来。
  无数想法涌进他的脑子谢姝是等着他提出请求吗?他如今的状况是谢姝一手造成的吗?谢姝真的能帮到他吗?她是什么时候做出这个决定的
  还有,谢姝为什么要选他做丈夫?
  我给你考虑时间,谢姝低头看表,一个半小时,尽快考虑完给我答案。
  如果我不管他,他会怎么样?
  看他请了怎样的律师了,不过对杨导来说,比起短时间的拘留,还是媒体的舆论更让他担心吧。
  落地窗外的天空是一片雾蒙蒙的浅蓝色,谢姝站在窗前仿佛是站在蓝色的雾里,面容和声音都模糊冷淡。
  这是她的威胁,萧绥明白了,今天他不答应谢姝的求婚,马上杨熙艾的恶性新闻会铺天盖地传出来,同时他还面临着被起诉后拘禁的未来。
  为他搭上萧绥的婚姻,真的值当吗?
  一个半小时后,谢延歧挥散空气中的水雾,推门进入建筑,经过门口的安检径直走向电梯,在特定的楼层下电梯,有人经过电梯看到谢延歧,惊讶问他:谢?你怎么会来?
  来找加里,他在办公室吗?
  yeah,他刚端着咖啡进去。
  加里是这里的副检察官,他长着一张大众白人脸,几年不见脖颈有些发红,挺翘的肚子让谢延歧不得不提早站住摘手套伸出手和他相握。
  谢,上次见还是选举吧,真的过去好多年了。
  谢延歧没有寒暄的想法,你们有一桩药物违禁的案子吧?嫌疑人里有一个华人导演。
  家里桌上的卷宗都是刚送来的,他在里面边翻找说:好像今早有送来几个案子,啊,找到了。
  他没有避讳谢延歧外人的身份,直接把卷宗递给他,五个人使用违禁药物,我的公诉人们正准备上场干掉他们。
  谢延歧温润的面容在早晨的薄雾晕染下平添几分冷峻,他翻阅卷宗找到目标人物:熙艾杨,他用的药不是违禁品吧。
  我不清楚,等到法官面前看他的律师怎么辩解吧。加里无所谓地耸肩。
  几年前他还是个公诉人时就是这个态度,任何事都要放到庭上辩驳,只有法庭的上的话语才是箴言。
  加里,谢延歧合上资料,他的目光也放到这位向红脖子群体进发的检察官身上,你应该现在就查清楚他服用的是不是违禁品,等到上法庭后他请了律师做无罪的辩论,政客们会说什么?你的公诉人、你和你的上司都有种族歧视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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