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谢延歧猜测:说不定是我们在外面站太久了,才劳累成这样。
孩子呢?抱去睡觉了?谢黎对他外甥女的兴趣更多一些。
嗯,刚嘶
谢延歧的西装裤上似乎沾了针形的树叶,谢姝感觉她的小腿被扎了一下,刺痛感让她下意识缩起腿,脚踝恰巧被他握在掌心。
谢黎睁开假寐的双眼,抬眸问:怎么了?
丝袜似乎被勾出一个洞,那块裸露的皮肤正好贴在谢延歧的手心,轻薄的丝袜落在他掌心,像蛛丝在他手心里结网。
脚踝像挨着铁炉被烫得发痒,谢姝不自在地摇头:没什么,脚上被磨破了。
谢延歧指腹在她的脚踝上摩挲,嘴上冠冕堂皇:我等会给你找药膏擦擦。
房间总共一亩三分地的大小,他进门时两个人立刻能察觉,任何动静都瞒不过房间里的三人,他们俩的小动作谢黎必然不会漏看。
这两人间的暗流涌动引得谢黎眼皮直跳。
他很想说服自己接受他的弟弟妹妹是夫妻,有亲密举动也是情理之中。
但从道德伦理上谢黎实在是无法将他们的关系当成顺理成章的事,他不是不知道谢姝的苦衷,也感激谢延歧愿意献身成全谢姝,他们两个都没错,那做错的人只剩下谢黎这个大哥了。
谢黎时常会反思,他在家庭里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使得他的家庭变成如今这种畸形模样妹妹和弟弟成为了夫妻,妹妹的孩子将母亲的哥哥当作爸爸。
若是想出来缘由,谢黎或许还能想方设法为自己开脱,尝试原谅自己。可思来想去,谢黎都想不出他在弟弟妹妹的成长过程中到底犯了什么错,百思不得其解的后果就是歉疚越发加深。
尤其是最近几天他们母亲的忌日,这种日子难免让人心生悲凉,父亲因母亲离世而消沉,他这个大哥就要担起自己的责任,他希望在天上的母亲能不必担心尚在人间的家人们,他企图代替母亲照顾家中的弟妹。
目光一旦从天上掉到地下,看见眼前气氛暧昧的弟弟妹妹、以夫妻之名共同生活的弟弟妹妹,谢黎看了只会觉得自己对不起早早逝世的母亲,恨不得重回母亲墓地上多磕两个头赎罪。
除了赎罪以外,再也没有他能做的弥补了。
他痛苦地闭眼,索性眼不见心不烦,捞起椅背上的外套站起身,推开房间的另一扇门:外边还有些亲戚在,你们要是累就先休息,别在这熬了。
哥哥辛苦了,你也记得早点回去休息。谢姝连忙跟谢黎告别。
《玛克辛》
媒体推出了几篇关于谢姝的稿件,说是位高权重的女制片人因母亲忌日特地回了一趟香港,又在文章里写了她的家世背景、几位比较出名的家人等等。
稿件的浏览量不多,影响力不足根本不需要特意撤稿,因此汪念念也没有打扰远在香港的谢姝,只自己和媒体联络叮嘱了几句,警告他们别乱炒作。
工作间隙里萧绥无意间看见了报道,盯着手机半晌没回过神,他想:原来都是一年前了。
原来他和谢姝的婚姻已经结束整整一年了。
他们在法律上离婚的时间不是这天,在社会公众看来离婚的日子要更晚些,唯独在萧绥眼中,他和谢姝的关系彻底破裂是在去年的今天。
谢姝应该过的很好吧。
她有了新的丈夫一个比他更成熟的丈夫,绝不会给她惹麻烦的丈夫,萧绥想谢姝应当是很爱那个人的,不然也不至于为他怀孕生子。
要知道谢姝怀孕就意味着她在许多方面的牺牲,值得让谢姝做出如此决定的,需要多少爱呢?
节目的工作人员上前来提醒他到时间了,萧绥回过神,低低应了声,把手机交给助理保管,调整姿势重新面对节目的记者。
记者先问了几个常规的问题,诸如之后的职业规划、即将上映的电影此类。
这些问题在采访前都和萧绥通过气,他只需要端坐着说出背下的答案就好。
不知道主持人是不是在采访休息时也看见了关于谢姝的那条新闻,她竟然问出了剧本上没有的问题:我们都知道您在去年结束了一段婚姻,我想代表好奇的网友们问问,您的婚姻到底为什么结束得这么突兀。
旁观的助理变了脸色,快步靠近导演低声质问采访为何突然改变了话题。
在萧绥的位置能看到对面女主持人眼妆浓重的眼睛里藏着的算计,似是算准了他会回答这个问题。
她的笃定令萧绥感到不解,他完全可以在这时暂停采访保持缄默,即使真的需要他回答,萧绥也能跟她绕圈子避开问题,哪怕他真的说了不该说的,他的工作室也会通知节目后期剪辑掉这段内容。
理智上是这样的,可萧绥大脑的另一边却在不停回想休息时看到的新闻,媒体对照片的使用并不考究,企图混淆时间线来引发争议。
用的谢姝的照片还是很多年前的,她穿着吊带上衣和宽阔的工装裤,长发披在背后,因为是夏日才有发丝黏在肩膀上,她扭头看向摄像机,眼底兴致盎然,像是头回被记者的相机选中,透过屏幕几乎能闻到她齿间衔着的烟卷气味。
那都是很多年前的照片了,大约是《第一炉香》在颁奖季大获全胜之后,谢姝在私下里被拍到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