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晕过去了?”另一个听上去比较沉稳的女声说道,应该是城警司的官员,“联系医护署,还有,联系这名仿生人的主人。把卡尔将军和她都带去量子公司第三医院,也别忘了通知主教大人。”
  “卡尔将军由你来看护,你了解他,跟着去医院!”
  “遵命。”
  是舌头的声音。
  乐瑞塔真想睁眼看一眼舌头,但她不敢冒险。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感受到两道来自翡翠般眸子的热切眼神落在她的脸上,引得她的双颊有些灼热起来。
  一个半小时后,在果斯的操作下,量子公司第三医院里观看完乐瑞塔记忆的众人们陷入了沉默,站在她的病床前,神情复杂。城警司里,无论之前多么恨乐瑞塔恨得牙痒痒的警员,此时都无法再开口称乐瑞塔一句“嫌疑犯”,更有多愁善感的男人垂下头,抹起了眼泪。
  在全息投影中,众人一同目睹了他们所认为的“嫌疑犯”“通缉犯”前几天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地狱,又如何在地火中保持着一颗如织女般慈悲的心:
  三天前的夜里,乐瑞塔和卡尔将军偷摸相约在天使地牢喝酒。在聊了一些日常生活、说了一些对政府的溢美之词后,卡尔将军上前要亲吻乐瑞塔(看到这里时,果斯的脸都黑了)。乐瑞塔连忙闪躲,义正言辞地说可以和卡尔将军做朋友,但不能发生逾越规矩的事情。卡尔将军被拒绝后大为恼怒,扇了乐瑞塔一巴掌,并将她踢开,让她立马远离他的视线。
  怀着对客户的歉疚,乐瑞塔失魂落魄地回了家,接着便发生了和果斯的那场闹剧。当全息投影上出现果斯搂着埃依莎的场景时,所有人都惊呼了一声——埃依莎在城中可是远近闻名的美人,竟然会出现在果斯的怀抱里?人们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个埃依莎的右眼竟然是棕色的,而不是白底黑线的义眼。果斯不得不承认自己私自制作了一个埃依莎模样的仿生人,他对此倒是不太担心,毕竟贾奎尔还倚重于他,他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遭受什么罪责,不过是有些丢脸罢了。更丢脸的,是几分钟后出现在画面中的他那不甚雄伟的生殖器,以及他逼迫乐瑞塔跪下的嘴脸。病房里的所有人都笑作一片,果斯想要关掉投影,却被城警司的长官按住,说这是重要证据,必须继续播放。
  离家后的乐瑞塔一边嘟囔着“主人到底想对我做什么”“主人会害我吗”,一边逃去了暗息区。她刚进暗息区下区便开始频频回首,城警司一名年轻的男警官多此一举地解读说这种行为一般是因为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被长官喝止。乐瑞塔接下来的喃喃自语应证了警员的猜测,她小声说“好害怕,会是谁呀……”“好想找主人,但他还在生我的气呢”,自言自语的密集程度几乎像是害怕查看她记忆的人不知道正在发生的是什么。人们一边看着她东躲西藏的记忆,一边看向病床上躺着的那个遍体鳞伤的美丽的仿生人,不由得都唏嘘了起来。
  突然,画面全黑了,伴随着乐瑞塔的叫嚷声。但是她的嘴巴很快便被捂住,继而就是长达几个小时的颠簸和黑暗,果斯在城警司长官的授意下将这段快进了去。
  再次迎来光亮,是在一片橘红色的地界上。乐瑞塔左右环视,周围很荒凉,她正置身于一片营寨中,棕黄色的破布在沙地里撑起一座座小帐篷,一共有七座。还未待乐瑞塔多看两眼,画面便剧烈地一震,是有人踢了她一脚。
  “告诉我,”一个女人的声音出现,继而一张脸出现在画面上,引得整个病房瞬时如爆炸一般骚动起来,“卡尔的炽币藏在哪里?”
  那张脸,是那个逃走了的反叛军的脸!她面目狰狞地盯着画面外的人们,光溜溜的头部让人忍不住想用冷冻射线枪冻结后再扔在地上踩碎,房间里四下响起了咬牙切齿的咯咯声。
  “我不知道。”乐瑞塔颤抖的声音令人心碎,“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炽币,那是什么东西?”
  “装傻!”反叛军女人狠狠地踢了一脚乐瑞塔的肚子,“你是他的女人,他怎么可能没告诉过你!”
  “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是他的——”乐瑞塔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女人便狠狠地冲着她的脸踢了一脚。画面中血液喷溅,几名城警愤恨得简直想要上前去殴打那全息投影。
  女人突然离开了画面,待她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个人——是卡尔将军。他如一个神经被全部切断了的木头人一般看着乐瑞塔,视线没有聚焦,连瞳孔都没动一下。女人拿了一只小刀,放在卡尔将军的喉管边上,说:“快讲,不然就杀了你男人。”
  “不要动他!求求你不要动他!”乐瑞塔撕心裂肺的哭叫声震耳欲聋,“你杀我吧,求求你了,有什么都冲我来!你不要动他,他是所有人最敬爱的将军啊——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乐瑞塔对卡尔将军的拥护以及真挚的哭声让病床前的所有人都感到动容,接下来,便是长达六、七个小时的对乐瑞塔的严刑拷打。拷打者中间换过人,并非一直是这个女人,但其他的所有人都戴着头套,看不见长相。他们每个人都对乐瑞塔有不同的折磨方式,城警司看着快进的画面,了解了乐瑞塔身上的每一处伤痕都是怎么来的。屋里越来越安静,没有一个人知道该在这种情况下说些什么,屋角还响起了一名医生的抽泣声。
  终于,那些人折磨累了,夜也深了,他们把乐瑞塔拎起来,像扔垃圾一样地扔到了一边。果斯停止了快进,过了好一会儿,只见乐瑞塔好似是翻了两下身子,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片河道,弯弯曲曲的样子,不知道延伸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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