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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段沅左右一瞧,又拉过二三行人来问,皆说这城中招牌写着“宝泰隆”的只有这一处,刚要回身问吴巽怎么回事,结果这三人竟然已经掀了遮门的绣帐
  这当铺可是气派得很,当行入门必须有一七丈的墙挡住前堂,一来是为了让来者不瞧见其中忙活哪些,二则是先由待门的询问清楚来意,若在这处听出看到来者手中的“当头”是些不值当不对劲的,趁早拒了也是两不耽误。
  这宝泰隆入门的虚墙可不一般,是一丈七的高宽,可其上却有巍峨之山仙雾环腰,天上云河仙人笑的白玉雕嵌,栩栩如生
  “这画……很是熟悉,可我怎的就是记不得在哪见过呢”吴巽小声朝着左右
  “这雕玉是《洞天山堂》掺进了《五雷天尊巡界》”茅绪寿向前一步,用手在几处指点解说而起
  “这云海所掩之处就是几处山的洞府所在,因为雕玉无法如同丹青那般以墨色浓淡来做洞府中的霞光,因而在打磨之上这几处更为细致,透过壁灯影投而更是活现!至于为何是五雷天尊巡界,我也说不上来。”段沅只觉得这一堵嵌玉的墙富贵逼人,这就也凑近想触摸一下这毫无掺杂的玉料,怎知刚抬了手,就被匆匆靠近的脚步吓得收回
  来者是一个湖绿厚绸马甲小袄,一身银线绣纹的灰褂中年人,他推了推玳瑁框子的西洋眼镜将这三人打量一番,原本冷漠的神情忽然绽出笑意,露了一口茶渍厚重,嵌金四颗的牙
  “四位先生小姐,可是来兑票的?”吴巽先了其余一步开口,那副比自己这个茶混烟枪的嗓子还要糙砺的嗓子可让这么个见惯了百态千面的老练模样都没掩住脸上的吃惊
  “你怎知我们是兑票的?”说罢他掏出了自己那张银票,腕子发力抖开
  “我打听了说这庐州城中只有你们一家招牌写着‘宝泰隆’,可我记得即便是官当铺子里出门的银票才能盖了所在省府的红印,而你这处……不应该啊?!”这人瞧见那泛黄的银票之后更是欢喜一掌,频频点头
  “今日贵客多,鄙人姓钟,今日本就是得了当家的令来候着四位的,怠慢了,怠慢了!”
  他躬身作请,几人也没打算在这门边堵着多问,这就随着他进了更是富丽满屋的前堂,一丈四的高账房里算盘珠响,几个穿着体面的青年伙计看到钟管事领人进门后纷纷行礼,可他们并未被安排在堂中待客的那几处同样嵌玉镶珠的八仙桌落座,而是踩过了脚下不知是西洋哪国的花环蝶纹软毯继续朝着一处偏门里进,沿途经过几处木料飘香的檀木通宝雕门时,还听到里头透出的讨价还价
  这位钟管事只是领着人一路快步,待得那些待客满了的小厅雅间都在了身后,这依旧满墙珠玉字画的廊道便有了回声,一间间尚未点灯的屋子在漆黑之中敞着门,周遭也少了许多兰桂焚香的气味。王玖镠恰好撞上了茅绪寿扫过的眼神,看来经过了两月的风声鹤唳,不只他一个起了警觉
  他们在廊道尽头那掐丝琉璃的诸神朝元像彩壁前转进了靠左的漆黑之中,只见钟管事掏了洋火燃起门内两灯,这屋中很是空旷,只有一处香火恹恹的神龛,供奉的仅此一尊的关圣帝君
  “我们当家的已经恭候几位多时,快快请进!”说罢他双手捏稳了那香炉的两耳,右转半圈之后又以左方而起转满,这神龛便在转动之间闷响而动,移出了一处能过人的宽缝
  段家兄妹进到这别有洞天处竟发觉窄廊壁上的石料竟与王添金那处地宅同样,还未等几人问出,这钟管事终于乐意多几句闲话,领人往石阶下去
  “这处原本是葬着位大内官的阴宅,太平军来的那回儿竟然给人家挖了去,我们当家的受几位道爷的指点,在这重振家业,借着此地气运先做了‘放印子’的茶楼,随后才慢慢地让宝泰隆又成了皖地一块响亮招牌。几位手中的官票,正是其中一位道爷当在铺中的当货!”
  这话自然让人意外不已,钟管事的嘴很快,在他们走到了地底那处也是通宝团纹的雕门之前就告知了个大概,他们手中的银票其实是来自一个叫韩不悔的修行人手里,而此人正是伏尸七圣之中玉华司一门的门徒——顾良潇的师弟
  “再细些的还请几位去问我家当家的,这几张票子进了宝泰隆之时我还是个端茶倒水的半大孩子”
  叩门三声之后他推开了这四开大门的一侧,一阵清新带苦的药香窜出门来,几人先后进门后皆是愕然不已,并非这屋中西洋家私与满屋的琳琅珍宝,而是散在屋中几处座上的人,那是两个脸上身上皆有包扎的半老男子,他们也同样惊愕几个小辈的到来
  段沅与茅绪寿齐齐快步向前喊出师伯与师父,随后又意识到自己的冒失,垂头纠正,以观主相称
  两人互相搀扶起身,焦急地朝着这对兄妹一番打量,随后齐齐转向那毫无坐相,吐着烟圈的毛诡颤颤行礼
  “多谢毛散人保全!”毛诡摆手,又是一阵猛咳,一个原本伺候茶水的下人这就去敲了一扇偏门,一个头戴镶玉瓜皮帽子,浑身珠光宝气的络腮胡男子笑脸而来,他身形臃肿可谓让人叹一句肥头大耳,但面色白净,眼长厚唇,如此笑脸就如同弥勒菩萨,可这两个见着自家人的有些激动,吴巽又是个不通人事的脑袋,唯有王玖镠绕过几人问候道
  “您想必就是当家人了,叨扰。”
  这宝泰隆的当家人姓隆,祖上还真就是皖地挂着黄边旗的官当世家,可在道光末年之时倚着东太后的隆家倒了最大的靠山不说,还被新到任的安徽提督清算打压,一夜之间富贵高门仓惶而散,母亲只好带着独自回到早就衰落的娘家门院,从此成了一个竟把阴宅修得离街市极近的旧院住下。那‘老公’他还曾见过几面,是一副来自北平,四人抬轿官服作陪,颇有富足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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