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我虽没兴趣那些让死人行路长毛的术法,可这肯定是炼出过毛僵的,若不是近养尸的坑口,这种不紫不绿的苔怎么会生来这等草都死绝了的地方!”
吴巽用师刀刮下了一点沿途乱石上那成片而生的古怪颜色。看了看脚下,葛元白的天雷劈的是起火的前山,可这里仅有刚从石缝过来时是如石嶙峋的干土,阴云不雨,可几人脚下却越发粘粘起来,步子又回到了偏离前山路的沉重,阴风之中除了阴物的腥腐更是多了些常年水积不干才有的霉腐,一切来瞧,无一不符合养尸炼僵所需的种种,甚至随意让一个痴心此类的阴术士来看,这处越往深去,怕越是让他们拍手叫绝的绝佳之地
“可是只有鬼气,不见人鬼,咱们当真走得对么?!”段沅抬头看天,那原本隐约在云隙的暗红已经入墨渲纸地散开了不少,她试探地拾起一块碎石随意一投,除了荡出四五声的回声,就连那些混混沌沌在远处垂头的阴魂也没抬眼一下
“这里的可知趣多了,都没一个来寻寻死路的”吴巽讥讽道,茅绪寿却难得接话
“他们本就是死物了,想必是那来路的障壁难有风过,这处阴戾纯粹得很又鲜少有外人来过,他们才如此懒散,要么就是山中有他们也忌惮的大东西,他们索性装聋作哑,看咱们去自寻死路”
吴巽嘴上不牢却也只是不通人事的惹烦,茅绪寿若是犯了他这毛病可是句句如千针扎心的脊背生寒,而且没多久就再次晦气应验,话落下了也就二十余步,一行人便在浓霾积聚之处隐约瞧见又一处嶙峋的高耸,只是这并非来路石障壁的高不见顶,是一处有着城中那些临江观景的的五六楼小楼相近的,被紫绿的阴苔藓裹了大半的山坡,而那坡后则有铁器铿铿与鬼哭尸吼,匆匆靠近去听,还可隐约听到如同开坛大蘸一般的那种念念不断的长诀,是人的声响!
“是他们么?!”段沅很是着急地就在一处苔藓稀疏的地方手脚并用地要往上去攀,又滑又心急,也就五六步之后便打了滑,他被茅绪寿接了个勉强才被摔地,却也因自己鲁莽害得这接稳他的人又浑身疼出了虚汗而起了内疚
“刚刚滑下的时候我瞧见,往西南百九十步的地方似乎也有一养尸的坑子,都是半截埋土锁着的,和王小子借咱们给鬼王法器疗伤那个一样”众人点头,一声闷雷回响而来,似乎那坡后的人嘴里更加快了,吴巽也着急要上,却被茅绪寿一把截下
“不可单独上去,刚刚前山遭雷死了的,还有葛观主所言的阴阵此类怕是得二十来人才能搬来法显而成的,一个个往上,纵使你功高盖世,人家脚下站得稳,也能打得你摔个起不了身!”吴巽有些恼了,这就没声好气地问他该如何是好,茅绪寿思考片刻,若非葛元白不断安抚,吴段二人怕是得在他耳旁埋怨到死,茅绪寿似乎还在犹豫,葛元白却从布挎之中掏出了一个以血书符已久,笔记发褐,蜡封严实的竹筒递到他面前,茅绪寿迟疑接过,掂量之后心中一颤,大惊向他,葛元白对他神情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
“这是我自己炼的,老道我护庙那会儿伤到了些根子,怕是叫不动里面的东西了,你刚刚破你师父的迷阵可是出色,若是眼下用得上,就拿去罢,这可还是前些年时央求了你爹好久他才授予我这的!”
茅绪寿其实就是在烦躁自己那些养着炼出的阴东西要么还在庐州,从前毛诡授法于他的那离着在水元观后山外的山中破院后埋地封棺没能携来,要么就是被这一路磨难耗没了去,葛元白看穿了他的心思,这就送来了一筒子的‘血里魂’,他这就下了决心,朝着段沅去问
“那边当真有个养着东西的坑?”段沅点头,吴巽却瞥了嘴
“也不算得远,能养东西的地方那么阴,怎么咱们没一个人察觉得来的”一行人由段沅领路往着她看到的养尸地走去,期间那坡后的动静还是屡屡不断,只是打从靠近这石坡来时风中又掺进了其他的味道,起先说不清,这会儿刮了阵猛些的倒让三个小辈齐齐记起,这是王玖镠给毛诡那三具炼僵找地方蓄阴过夜那夜里的花香
葛元白时不时就劝茅绪寿莫要心急那二人,可茅绪寿怎能不急,无论是毛诡这些日子里纵使对他语重心长没了往年那种看着他被走僵追跑得狼狈却放声大笑的散漫,还是那个自己一路看着也不知是不是真如水元观里师兄弟那样骂自己晦气而越发伤重的人都揪心不已,更加不解的是,也不知这后山里还有什么魔障东西,他心里忧着两人,却又总是会荒唐去想到那个在一满楼与他共同惊坐而起的怪梦,实在无解,这就只求赶快翻过石坡救出人才是
果然段沅目力不差,这坑中不会荒废的板子,而且近看才瞧出,这就是王玖镠在那夜里提着灯笼领着他们拐了不知十几回的弯来的那处,再看不清其余的,那锁链符箓封着的竖扎进土的里面三口空得显眼的,可是连方位都没变
“师叔,你这该不会是‘血里魂’罢?”段沅如此直接了当地问出让葛元白心虚得有些僵直,毕竟自己是那个成日在降星观里朝着众弟子同辈们声声严厉地训*不可乱修他门偏术,以免惹祸上身还殃及观中的那个,而作为观主,他自己却私下也给自己的师兄磕过拜师的响头,让他授了自己这诱僵出棺的东西
‘血里魂’其实并非久远之法,而就是降星观高功段元寿在得了七圣之名之后对南传茅山那些与喜神炼尸有关的杂术添了减了才出世的东西,段元寿之所以先是盛名给观中带来了香火大旺而后又在其后遭来谩骂污名到不能居在水元观中,除去他从败西村归来之后性情大变,收了很多毒辣之人的法金替他们害人摆阵,还有则是他炼出了‘血里魂’,无论是炼僵还是吸了天地晦气而天雷劈棺里起尸的邪物,都喜鲜活的血气,尤其是炼出些成色,过了几道雷劫的更是不能满足于活禽活畜,非得以人血喂养,导致不少炼尸的术士为此为非作歹,甚至有些身家的会在人牙处买来孩童少年作为养料,抛进尸坑让自己的杰作啃吸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