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走出了一段又窄又黑的山洞窄路之后他们又来到了毒木错杂,两旁满是鬼瓮鬼坛的坡地,而这坡地之上横着一个巨大的影子,这也是一座山庙,庙门瓦顶气派艳丽,却是白罩的宫灯高悬在敞开的庙门两侧,阴风阵阵从门中而出,又死气又热闹地候着闯山人的到来……
第171章 牡丹劫
幽绿的光化作脚步与阴森的鬼笑匆匆往着漆黑之中而去,待得它飘出山洞之后,无论是荒土里埋着掩着,还是已经暴露大半在外的鬼瓮皆颤颤而动,如同一群嘈杂兴奋的人目送着这幽绿往山间的庙门而去,它穿堂入殿,最终在虎面鬼脸的主殿大尊之前现出身形,一身锦缎的寿袍与嵌玉的瓜皮帽,即便已经无福消受了也死活不放掉那陪着他咽气的象牙嘴的烟膏枪。
这死在烟榻上的阴魂朝着殿中主炉这似虎非人,两眼大小不齐的鬼尊,以及殿中其余长舌獠牙,活灵活现的尊像四面两拜,脚尖细步极快地往着殿后也是恶鬼绘门的两开门而去,自己刚到门前这两开的门便从里而开,窜出腐臭的阴风,他笑声更欢地往殿中那个背身而对,肩头不断耸动的矮小男人而去,可刚到房中一半便忽然停在原地,这阴魂忽然脸上扭曲惨叫而起,在那个矮小男人侧头望他的那刻忽然碎成了一地粉灰
“终于到了啊。”
嘴上血红鲜艳的阮青涟将原本吮吸的一条扭曲青黑,血渍黏连的肠子随手一甩,这肠子的另一头连结的是一个还在肚皮破烂的女子腹中的死婴脐上。
顾良潇手捧茶盏从一侧的黑暗中走出,他将稀疏的头发勉强束了个高髻,头回衣冠整齐地穿戴好了那身原本在地宅之中总在身上的朱红法袍,神情悠闲地踱步到阮青涟身旁。他先看了看阮青涟身侧一尸两命,脸上扭曲未得瞑目的黎澧,又朝着屋中那摊粉灰挪了挪眼睛,随后将自己手中的茶盏搁到了那红眼血唇,浑身符箓的鬼尊坛贡之中,燃了两支线香齐眉而礼,随后朝阮青涟说道
“真是妙,您刚吃饱他们就到了!这杂碎偷过鸿禧赌坊的账目去吃烟,还让他报个门才魂飞魄散,是您慈悲。”
就在此时肖苇也从暗处而出,他虽说精心收拾了一番换了一身崭新的洋装,可顾良潇看到他眼下的乌青与脸色欠缺的血色还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分明是自己那一通折磨才让肖苇如此憔悴,他却觉得是肖苇故意不打起精神。
阮青涟从坛上取下一个符箓诡异的鬼瓮与一把骨柄的黑令旗亲自拿到肖苇面前,肖苇双手接过,不敢抬眼地恭敬一句
“还请您与大先生和宗主先往大法坛去,弟子会竭尽全力拦下他们。”阮青涟负手出一副与他皮相极其不协的老成模样点了点头,一点没有将嘴上那些没有干透的血渍擦拭的意思
“也别都杀光,留两个后生一口气,带过坛上给宗主和涟先生尝个新鲜。”他应了一声之后便踏着那滩鬼化的粉灰出了这屋子的门,待得肖苇脚步消失之后顾良潇忽然摸着下巴问阮青涟
“您一路都有兵马盯着这一伙找死的却不出手我倒也觉得有趣,但那姓范的老不死若是您稍微动动指头,怕是这会儿他们还得在那空门后面哭个一时半会儿的……”
顾良潇若有所思地还盯着已经合上的鬼面雕门方向愣了一会儿,他转头看到阮青涟将那死婴与脐带拉扯断开,满身粘腻污秽却眼带兴奋地把玩着手里这团亦是血糊肮脏的肉球,笑着回了一句
“你是好奇为何我半路把盯在范老头身旁的撤了回来,没看到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要了这个虽非道门,却比着许多小门野户能耐都大的命罢?”
顾良潇也露了笑,二人身量与显露在脸上的年岁都悬殊许多,但此时阮青涟脸上丝毫没有少年的稚嫩,他抿唇耸肩地笑着,眼睛依旧在那死婴身上,就连顾良潇的心头都有些触动,暗叹一声:有这么个老妖邪物活着,世间当真阴阳不逆,道法自然么?!
阮青涟抬起了那双烛火都映不亮的一汪死水,捏着那死婴的一条腿将其倒提手中,这就侧脸往着鬼尊身后那堵彩墨勾画精细的四海万鬼围阴山的墙壁面前停下,用后脑再答一句
“你能保证死的不是当年那几个么?若是进过败西村的死了,另外那个未必出棺就是条好犬马。”顾良潇语塞,阮青涟则将血糊的手触上了壁画上一个四头八臂,似虎非人正在满是刀刃的山间啃食恶鬼的大鬼脸上,他并未念诀出声,只是垂眼了片刻这屋中竟又地动火摇起来,随后这画中刀山之处显出一道暗门,其后是一条又窄又黑的暗道
“何必心急呢,你那么多年都等过来了,还差这一时半会儿的么!”说罢便提着死婴进了暗道,脚步轻乎没有地没进了漆黑之中……
“怎么又是这个把戏!里面又是谁?那提煞鬼刀的邓老头可还来给姨丈奔丧过,我就不信他能把四小阴都给凑齐全了当看门狗!”
其实一众人又看到庙门都心里恼火,只是没如吴巽这样拾了块石头砸去大骂,小石块落到了台阶半数左右的位置又滚回到他们所站的脚下,王玖镠苦笑一声,自己做了这回率先抬脚往上的那个
“比人心,山未险。你那表哥都能被他们说得鬼迷心窍卖家传的,收买个术士都算不上的野路子,未必不能。”
话毕之后他感到有人拉了拉自己袖口,偏眼一看,茅绪寿已经踩着自己脚后这就并肩同阶,他也知道这话或许有些伤了吴巽,但这一路又是降星观中人又是陈敬肃险些要了他的命,他觉得这庙中等着个什么意想不到的人都是不该惊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