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盛夏的风吹过身侧，黄昏在眼底停泊。
  他和往常一样，收拾好东西，关上窗，环顾四周。
  一切都是他所熟悉的，木质讲桌、毛玻璃黑板，粉笔沫子满天飞……他想了想，也写了一句话。
  永远向着高处生长。
  -
  从教室出来，已经是傍晚。
  左叙没有走近路，而是绕远路往另一个楼梯口走。
  路过四班教室时，他不自觉地放缓了步伐。
  从前，他总是走得太急，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看不清。
  看不见她，也看不清自己。
  四班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几个住校的同学在搬书，看到他站在门外，明显愣了一下，意外道：“同学，有事吗？”
  左叙看了一眼林司恩的座位，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不剩。
  他摇头，脚步匆匆地走了。
  广播站在放《萍聚》。
  很老的一首歌。
  男女对唱。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
  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
  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
  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
  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
  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
  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
  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
  左叙沿着学校主干道，一直走，走出校门，一次也没有回头。
  “左叙哥！”有人甜甜地喊他。
  左叙抬首。
  戚茹小跑过来，直接扑到他怀里，一脸的欣喜和雀跃。
  “终于等到你啦，恭喜你毕业呀。”
  左叙皱眉，不适地推开她。
  戚茹受不了他冷淡的态度，委屈道：“人家病一好就迫不及地来看你，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
  左叙厌烦地看她一眼，声音又冷又无情。
  “我记得我说过，我对你没有兴趣，从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戚茹气笑了，有些怨念道：“那你对谁有兴趣啊？林司恩吗？”
  那个名字就像他的禁忌。
  是他高中三年唯一的不可得。
  他低头看她，眼里愠色渐浓。
  戚茹自知踩到了他的痛处，心中泛酸的同时，又觉得无比畅快。
  她好喜欢他，就连躺在病床上的那些日子，也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可是他一次也没有来看望过她。
  她从未见过如此冷酷无情自私自傲的男生。
  他凭什么可以随意践踏别人对他的爱？
  他凭什么总是无视又看不起那些喜欢他的女生？
  戚茹冷笑一声，突然想狠狠地折辱他。
  “左叙，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当初，是我把林司恩的照片拿给我哥看的。”
  “也是我，让我哥去勾引林司恩。”
  左叙薄唇轻动，脸色瞬间一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淡灰色的瞳仁里凝结着一团幽寂的怒火。
  戚茹爽得头皮发麻，继续说：“我哥那个人，霸道，脾气差，玩世不恭，不讲理，喜欢作弄人，尤其爱抢别人的东西。他的身体里流着周斯弘肮脏的血，深得周斯弘的遗传，我知道他有多病态。林司恩那么漂亮又人畜无害，他看到你们在一起，肯定忍不住横插一脚，大搞破坏。事实上，他确实也那么做了，而且还很成功。”
  左叙垂在两侧的双手轻握成拳。
  戚茹抬头看他，笑嘻嘻道：“这样看来，林司恩好像也没那么喜欢你，我哥稍微招招手，她就彻底沦陷了。不过，也不能怪她。我哥这人虽然混蛋，但还挺招女生喜欢的，而且他演技是真好，演得连他自己都相信他喜欢林司恩了……”
  她不仅要羞辱他，还要羞辱他喜欢的女生，羞辱他们像雾一样风一吹就散的感情。
  “你最近有没有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样子？是不是很甜蜜，很……”
  她的话还没说完，喉咙突然一紧。
  左叙鲜见地动了怒，脸色阴沉地掐住她的脖子，如果她再多说一个字，他保不齐真的会直接掐死她。
  他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容易释怀，他压抑得太久了。
  他在乎林司恩，在乎得要死。
  戚茹双颊涨红，呼吸不畅的咳嗽着，几乎快要窒息。
  “左叙……左叙……”她艰难地喊他名字，有些怕了，哭着求他：“你不能这样对我……”
  左叙的眸色黑得纯粹，他咬着牙，手指略顿了顿，松开戚茹。
  声音压抑着怒气。
  “滚。”
  -
  高考前一天晚上，林燕虹特地为林司恩煮了一碗状元及第汤。
  林司恩好笑道：“妈，你什么时候也变得那么迷信啦？”
  林燕虹说：“你爸当初就是喝了这个汤，才考上985的。”
  林司恩说：“那我也喝！”
  她拿勺子舀了一口，被鲜得眯起了眼。
  林燕虹笑问：“好吃吗？”
  林司恩点头：“好吃。”
  林燕虹：“那你慢慢吃，吃完早点洗澡，早点睡觉，今天就不要看书了，知道吗？”
  林司恩还是点头。
  “知道！”
  晚上十点，林司恩把准考证、身份证和笔装进一个透明文具袋里，检查三遍后，躺在床上酝酿睡意。
  十点一刻，手机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