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在近距离窥见那张面庞的一瞬间，沢田纲吉仿佛看见了死去的少女站在他面前。
  呼吸着的、温热的，无比真实的。
  他瞳孔难以抑制地震颤着，那个埋藏已久的称呼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紧接着，沢田纲吉就看见眼前的少女惊愕地瞪大了双眼，手中端着的瓷盘打翻在地，洁白的瓷盘碎成无数块，飞溅开来。
  她怔愣地看着他，张了张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候，一声细若蚊吟的声音传入耳畔:
  “……阿纲？”
  轰隆——
  似乎有什么东西砸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巨大的波澜。
  竹取奈月看着眼前的人，神色复杂。
  虽然想过可能会见面，但没想到会这么早。
  她抿了抿唇，罕见的感觉到有些词穷:“那个、妈妈他们还好吗？”
  “……嗯。”沢田纲吉垂下眼睑，注视着面前表情似乎有些苦恼的黑发少女，声音轻轻的，“他们都还好。”
  “你呢？”他轻声询问道，“你过得怎么样？”
  “我吗？”竹取奈月干笑几声，摆摆手，“我也还好。”
  她嘴唇蠕动几下，吐出一句话:“……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而眼前的青年看着她，眼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沢田纲吉喃喃自语，心中却泛起苦涩的意味:“……快吗？”
  “可是——”他的目光像是一层薄薄的玻璃般易碎，“我们已经近十年没有见过了。”
  “这些年，你在哪里？”
  他并不想要用这种咄咄逼人的语气询问她，可他不想要再次见到那种地狱般的情景。
  满天的狰狞血色与仪器的尖锐的滴滴声混合在一起，在他的梦境中纠缠了几乎十年。
  痛苦、混乱，而又麻木。
  竹取奈月一愣，抬起头看向棕发青年。
  眼前的青年不复她记忆中那副怯懦弱小的模样，身高几乎要高出她一个半头，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一种慢条斯理的意味。
  但他似乎没有休息好，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色。
  已经长成合格的首领了呢，阿纲。
  这么想着，她也就这么说出口了。
  “……已经长成合格的首领了呢，阿纲。”
  少女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温柔而饱含笑意。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眼前的人抓住手腕，牢牢地拥入怀中。
  沉静的、微冷的，带着木质香的怀抱，与少年时代的沢田纲吉截然不同的感觉。
  “……真是犯规。”她听见那道声音在耳边轻柔的叹息。
  明明那么多想要诉说的话，在见到她的那一刻骤然烟消云散。
  他还是，无法说出指责她的话。
  还没等竹取奈月开口，她的手就被另一只手抓住，整个人被拉出眼前人的怀抱之中。
  少年温热的体温与绷带微凉的温度熨帖着她的皮肤，带来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太宰？
  竹取奈月转过脑袋，就看见抓住她手腕的棕发少年笑眯眯地看着对面的人，眼底没什么笑意。
  “我想，第一次见面就抱着别人不放，似乎不太礼貌吧？”
  他微笑着。
  “你说对吗？彭格列的首领？”
  第105章 世界线融合
  怀中的人被拽离的棕发青年动作有些缓慢地收回了手。
  他垂眸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怀里, 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着装，不紧不慢地说道:
  “阁下是港口黑手党新上任的干部之一，太宰先生吧？”
  “我想, 阁下可能不太清楚，我与奈月并不是第一次见面。”沢田纲吉俊秀的面上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还有, 你这样抓着奈月，她会不舒服的。”
  说着, 青年动作轻柔地圈住少女的手腕, 想要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听到他这么说，太宰治下意识松了几分手上的力道, 但还是没有放手。
  缠着绷带的少年扫视了一圈面前的两人，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声音也阴阳怪气起来:“是吗～小姐, 你们很熟？”
  “是、是吧？”竹取奈月两只手都被抓着，声音有些飘忽地回答道。
  看着眼前针锋相对的两人，她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怪异的感觉。
  怎么回事、感觉好像被原配抓到自己和小三见面一样。
  好怪哦。
  这么想着, 少女的视线情不自禁地投向面前面上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 语言中却夹枪带棒的两人，脸上的神色也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她再说一遍, 好怪哦。
  不过, 现在这两人的对话她已经不太听得懂了，都是修炼成精的老狐狸，看似是恭维和夸奖，其实话语中充满了挖苦和嘲讽, 专往对方伤口上撒盐。
  啧。
  竹取奈月在心里感叹一声，眼神飘忽。
  幸好她不是这两个人的攻击对象, 否则她可能会拎着拳头揍人。
  正当竹取奈月被眼前的两人吵得有些烦，正要大喊一句“你们不要再吵了，这样是吵不死人的”时，从露台的入口处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
  “十代目。”
  这声呼唤没什么多余的情绪，清冷而淡漠的尾音像是雪山顶峰上未消融的雪，却透露出一丝恭敬的意味。
  听见这个声音，一脸死相的竹取奈月瞬间动作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