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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方鉴!高云衢怒喝了一声,一把掀翻了手边的东西,手札噼里啪啦掉了满地,也止住了方鉴大逆不道的话语,高云衢手指着方鉴,斥道,记着你的身份!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的事?
  方鉴几乎是摇摇欲坠,她做了不该做的事,说了不该说的话,也把高云衢逼进了墙角,可真当听到听到高云衢含怒的话语之时,她感到自己的心被扎了个对穿,疼得模糊了视线。
  你当真就不知我为何这般在意你的身家性命吗?方鉴绝望地看着她,神色复杂万分。
  这不是你该在意的事。而高云衢的回应近乎冷漠。
  方鉴又被扎了一刀,忍痛道:你真就这么狠心?
  高云衢本能地逃避这个话题,皱眉呵斥,语含警告:方鉴!滚出去!
  方鉴没有理会她的话,所有的一切都被她抛之脑后,满心的悲戚支撑着她一步一步走到高云衢面前。她们一般高,站在一处时,方鉴抬眼就能直视高云衢的眼眸:高云衢!高云衢!你就不能好好看看我吗?
  高云衢被她的大胆震惊,她不由地看进方鉴眼中,那是一双赤红的目,里头是满满的悲伤、痛苦、愤怒,还有一丝丝希冀。那复杂的一切一切深深地灼伤了高云衢,但她已做好了抉择,她选择了忠于自己的信仰,而非方鉴。她用颤抖地手抵上方鉴的肩头,猛地将她推远,方鉴猝不及防地踉跄后退,脊背撞上门窗。
  高云衢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宣告:方鉴,你听好,你我师徒情分到此为止,我没有什么好教你的了,你好自为之。
  你是不想要我了吗?方鉴背抵在门扉上,不敢置信地问道。
  是。
  那我往后做什么,你都不管我了吗?
  是。
  方鉴咬着牙,恨恨地道:好,好,大人以后可不要后悔。
  方鉴愤怒地摔门而去,高云衢怔愣地站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好半天才醒过神,她看着书房的狼藉,蹲下身慢慢地去捡拾她自己扫落在地的手札,一本又一本,小心地抚平褶皱,整齐地堆叠在一起。她无声地整理着凌乱的书房,一滴泪落下来,溅在她的手腕上。
  方鉴能看明白的东西,她自然也看得清楚。卫杞是帝王,她们虽有年少时的那点情谊,却比不上皇权独尊。她不是在为卫杞奉上自己的一切,而是为自己的理想献上一切。新政已定,她也清楚其中的机会与风险,若是顺利,或许真能如卫杞与范映所想一招制敌。卫杞想叫她去,她自己也愿意去,她想了所有却没想过自己的安危。
  方鉴没有做错什么,是她让方鉴深陷进来,是她折磨着方鉴叫她一步步走到今天这境地,是她高看了自己以为可以断得干净,可方鉴不是卵石不是草席,不可以随意地翻来卷去*。是她配不上方鉴这赤诚的爱意。
  她将手札理好,整整齐齐地码在桌案一角,顺手把笔墨纸砚也摆正了,这一切做完之后她已平静下来,看上去与往日再也没有什么不同了。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出自《诗经·柏舟》
  *方鉴的心不是石头,不能翻来翻去,随意支配,高云衢的心也不是石头,没有硬到无动于衷的地步。标题的意思。
  第67章 攻守易形
  方鉴怒气冲冲地离了高府,回到家中越想越恼,气得在书房里打转,想要摔东西却样样舍不得。本是沉闷悲痛的氛围,却看得一旁的绣竹不禁有些想笑,方鉴注意到她,干脆拉着她细数高云衢的不是。
  绣竹淡然地听了,等到方鉴骂累了方道:您要有本事,当面去对大人讲呀。
  方鉴被她的话呛了一下,一脸幽怨地看向她,好在气都已发了出去,头脑也清醒了些。
  绣竹见她冷静了,问道:您现下是什么打算?
  方鉴已不再被怒气支配,她镇定地回道:她如何待我都无妨,当务之急是得拦住她去楚州。
  大人应有打算,您为何反对呢?
  她半点没把自己放在心上,方鉴想起来又是一阵咬牙切齿,这些年从考绩法到回避制,再到前些时候的新政之争,她几乎把满朝文武得罪了个遍。再去执掌新政,她哪里还有退路。
  可若陛下属意她去,她也无法拒绝吧?绣竹皱眉。
  方鉴没有接话,正色望向绣竹:我怕是真要做些不该做的事了。绣竹,你会与我站在一处吗?
  绣竹敛了神色,郑重回道:遣我过来之时,大人便交代过了,我只是您的人。
  方鉴闻言不禁有些感慨,不过片刻又坚定下来:好,将府中上下好好敲打一遍,从今日起,半点消息都不许往那边传。
  是。
  卫杞择了个日子宣布以楚州为试点,以工部侍郎高云衢为钦差,尽快启程前往楚州主持新政。但朝中仍在疯狂攻讦高云衢,试图改变这结果,弹劾的折子叫卫杞攒了一个大箱子,统统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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