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果戈里没能躲掉,在短暂地失去异能后,面对沙漠化的地板,他连维持身体平衡都十分困难。
  现在,他逃不掉了。
  房间里每个人都明白这一点。
  当你接受神秘的感召、奇迹般地识破果戈里的斗篷是其异能发动的媒介的时刻,当你令其斗篷着火,切断其空间跳跃的渠道的时刻,他就已经被你折断羽翼,关在了笼子里。
  但是……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就在短短的半分钟内?没人明白。
  医生的注意力不在果戈里身上,他困惑的眼神时不时扫向你。
  你的手中出现了一把折叠的小刀,唰地一下,小刀弹了出来。
  如斩断命运的丝线,你干净利落地切断了果戈里身上斗篷的绳扣,火焰很听你的话,继续在他的斗篷上燃烧着,残余的白色布料被染黑,卷入了沙地漩涡。
  司机扯下桌上座机的电话线,麻利地把果戈里捆了起来,丢在地上。沙子几乎要把可怜的银发青年掩埋起来。
  “提问,毫无道理地死在一个无名小卒手里,是不是世界上最有戏剧性的事?”你走到了果戈里的身前,随手摘下了果戈里的面具。
  果戈里一直张着嘴巴,可以看出他很想回答你的话,但他无法回答……在你的一句又一句再一句的问话中,一张无形又牢不可破的网已然成形。
  你已经完成了控场。没人能打破这个网,除非从最开始时就不让它出现。
  “答案为不是。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毫无道理的死亡,你接受了它,它就是喜剧,你不接受它,它就是悲剧。这样的戏码太过泛滥,称不上最有戏剧性。”
  这张网还在加固。
  你的刀在果戈里的脸上比划着。
  划开他的嘴角、划个笑脸出来吧,这很适合他。
  你没有这样做。你把他的面具放在手心里,然后把刀用力地扎了下去——面具登时四分五裂。刀子穿透面具时在你的手心里刺出了血,血珠止不住地渗出来。
  随后,你把面具的碎片洒在了地上,就像抛洒骨灰一般的动作。
  医生和司机都一声不吭,他们甚至没有注视你,某种黑暗的压迫感让他们保持了沉默。这很好,沉默的观众是好观众。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联系方式?报给我。”
  你卸下了果戈里身上的通讯设备,以及一些小小的暗器。
  这下他真的完了,毫无翻身余地。
  果戈里像没力气的鱼一样瞪着你。哦,你忘记解除他的唇舌处的封印了。
  你将手指贴在他的嘴巴上,像怕他咬你似的,一触即分。
  “什么是世界上最有戏剧性的事?”他重新得到了说话的能力。但他没告诉你名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人的联系方式,而是抛出了一个提问。
  果戈里的眼神纯净得像一只麻雀。
  在这样专注的视线中,谁能忍心不回答他的问题?
  “mafia们正在靠近这里,现在,我会解开你身上的所有束缚。如果你能不用异能就逃出包围圈,我就在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告诉你。但是,如果,你没能逃出去……”
  折叠刀在你的手中转着,你盯着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那么你的尸体就是答案。明白了吗?”
  你轻轻抬手,医生犹疑地注视着你,而司机则是麻利地解开了果戈里手腕处的电话线,就像他把果戈里捆起来时一样果断。
  医生撇了撇嘴,像看戏一样看着你们。
  沙子停止了向下陷的流动,慢慢恢复为了正常的地板。
  果戈里眨了眨眼睛,他的脸上突然绽开一个笑容,“感谢您的仁慈!”
  他捡起自己掉落在地的帽子朝你微微鞠了一躬,轻巧地将礼帽往窗边一抛。
  下一刻,果戈里便出现在了窗边。
  斗篷被烧毁,但他用帽子完成了异能。
  “我对您的答案很感兴趣,等着我吧,我们会有下一次见面的——”果戈里笑道,“假如下一次见面,您能从我手中逃出去,我就再提一次这个问题,如果不能——我会给予您一次同等的仁慈。希望在那之前……”
  他的含笑的眼神在你身上游移着,“您可不要因为仁慈死在其他人手里了呀。”
  在你说出什么话之前,果戈里扬起礼帽朝你挥了挥手,像水滴入海般,迅速地消失不见。
  你走到窗户边,街道上已经看不见果戈里的影子了。
  他跑得很快。
  你早该想到的,放虎归山会发生什么。
  没人注意到,此前从果戈里身上搜到的手机正在你的口袋里,安安静静地,比它的主人乖巧很多。
  “为什么放他走了?”医生不解道。
  “他看起来很可爱。”你说。
  也许你的眼神不太好。那是个危险的异能者,和可爱一词没什么关系。
  “你看我可爱吗?”医生问。
  你真的看了他一眼,“嗯……”
  “什么叫‘嗯……’?”医生不满道。
  果戈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有人来电。
  你面不改色地把手插进口袋,盲按手机按键,拒接了陌生来电,“意思是,我们最好先看看地上这个家伙是死是活。”
  你们终于把注意力转到了这个房间原本的主人身上。
  这个被果戈里击倒的倒霉鬼是个体格魁梧的男人,他的拳锋和虎口处都有老茧,手臂、尤其是右手的肌肉比寻常人更发达有力一些,显然,他经受过格斗训练,甚至可能会使用枪支。但他不是正道上的安保人员或者别的更正经的职业……他上过通缉名单——这是个通缉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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