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铃铛又发出了一声。
  神社内只有他一人,中年人守在外头。
  脑海中无数画面交织重叠,那段刻意被隐藏的记忆彻底复苏,再也无法交握的双手,失之交臂的月夜,还有他奋力扔出的耳札。
  【那天我永远失去了我的兄长。】
  【如果时间倒转的话,我一定要抓住兄长的手。】
  【让时间,再来一次吧。】
  两张脸渐渐重叠,继国缘一掌心的铃铛化成了齑粉,最后从指缝散去。
  缘一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了,他单手撑在桌子上,鼻尖全是浮动的香火味道,他垂下的眉眼颤着。
  时间不多了……
  黑死牟的影子浮现在上空,他眸光复杂的盯着那副挂画。
  他诞生于宫川凛的诅咒中,但是灵魂意识并非咒灵……自死去后再睁开眼,他可以看到灵魂。
  六只深红的眼睛,金黄的瞳孔黑线浮动,上弦的字体清晰可见,黑死牟看着挂画上的披发青年——和宫川凛灵魂的第二张脸一模一样。
  可是,宫川凛的魂体比一般人,至少比他身边那个白发男人要虚弱很多。
  “术式的发动……会削弱对象的灵魂。”黑死牟缓缓开口。
  缘一点了点头。
  “三次。”黑死牟断定。
  他没看错,宫川凛的灵魂仅仅有普通人的八分之一强度。
  铃铛最后的响声仿佛解封,继国缘一虚握着空空如也的掌心。
  虚掩的掌心中,一道纹路闪着光,然后消匿于肌肤之中。
  那是束缚的痕迹。
  咒具毁灭,束缚解除,所有的,完整的记忆悉数还回。
  第一次是在五条家的神社。
  以耳札为媒介,无法接受挚友死去的少年五条悟发动了秘术,精通占卜的长老为他水占一卦,卦象大凶。
  却有一线生机。
  数百年前的同日,继国缘一抱着兄长冰凉的身体,仰头看着月亮。
  兄长才二十三岁,不应该就此死去。
  那样年轻,那样夺目。
  倘若他没有离开这里,无惨绝不会有可乘之机,就像那年的冬天,他谁也没有保护住。
  强行中止鬼化的身体被缘一小心翼翼保存着,不知道什么原因,兄长的面容定格在了最后一刻,平静的唇角微抿,一如往日的内敛。
  缘一盯着兄长的身体,脑海中腾起了一个想法。
  鬼杀队的剑士们,还有主公明里暗里都告诉他,让兄长入土安息。
  可是兄长的脸庞和活着的时候一般无二,通透世界告诉他,躯体的心脏已经无法跳动,可是血液依旧保持着活性,肌肉弹性不变。
  为什么?
  继国缘一眼中浮现出淡淡的疑惑。
  他想到了一个身影,为了找到答案,他用三十把日轮刀把鬼舞辻无惨钉在地上,询问他为什么中断鬼化的兄长无法醒来。
  无惨忍着恐惧,对上缘一深红的眼,给出了答案。
  作为鬼王的他失去了对兄长身体的掌控,身体内的鬼血失去了控制,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了。
  “……也许有一天,他会再次醒来。”
  得到答案后的缘一颔首,抬手挥出日之呼吸捌之型。
  兄长的身体开始变小了。
  第三年,兄长已经和幼童时一般无二。
  继国缘一忽然意识到,他得找个地方,把兄长保护起来,毕竟他的寿命有限。
  他想到了继国家的后裔们。
  挑选合适的家族还不够,得留下兄长的画像,告诉他们这是尊贵的继国家主。
  缘一没有接受过继国家的精英教育,至少书画一类他没有,父亲大人更喜欢他的剑技。
  但是兄长给他画过像,是一副长长的挂画,兄长的笔触细腻,他的模样跃然纸上,长袍,扶刀,侧目。
  继国缘一却没有兄长的画像。
  于是又找人画兄长的画像,兄弟二人长得相像,作废了十余幅后终于得到了一幅满意的画像。
  一切准备就绪,他站在继国家的府外,继任的家主对于继国缘一的请求欣然答应。
  继任家主请来当时炽手可热的咒术师,为小棺椁下了封印。
  那咒术师生的一头罕见的白发,落下朱笔最后一划,似是开玩笑:“若能请神明的力量,那才是最好不过。”
  站在一边的继国缘一抬头:“神明的力量很强大吗?”
  咒术师也看着他,虽然脸上蒙着白布,但是视线还是落在了继国缘一的位置:“高天原诸多神明,不乏有游戏人间的。”
  “据说有居心叵测的诅咒师,猎杀神明在人间的躯体,借力量来逆转因果。”
  咒术师看了一眼合上的画像,隐匿在白布后的目光微闪:“因果这玩意,谁说的定呢。”
  他收回手,耸肩:“封印结束了,记得结账。”
  第66章 情窦初开
  一开始并没有宫川家什么事,历史几经辗转,棺椁回到了咒术师的家族,代为保管。
  和棺椁一起的还有一对日纹耳坠,一幅挂画。
  神子诞生之日,封印突然松动,从此五条家多了一个养子,和少主一起长大。
  六眼将其视为自己的所有物。
  中断过鬼化的身体没有术式,养子一直在普通人中生活,上学,不出意外此后工作,成家。
  六眼却不愿意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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