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靳斯言垂眸看着。
那是一张从纪念品店买来的明信片,单面印刷风景,背面是邮资和书写区域。很普通的款式,没有任何工艺。她的字迹,让这张明信片增添了
一支干花压在上边,书写区域的内容,与网友们从直播中截取下来的信息别无二致。
他安静看着,大约十几秒的时间,他忽然伸手轻轻拂开那支干花。
干花之下,竟遮挡着几个字,这是之前没有的。也因为这几个字,明信片中内容对应的意思,变得截然不同。
“好与不好都不重要。
靳斯言,山高路远,我想与你同行。彼此故作漠然、背道而行的这条路,我们就走到这里吧。”
他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她用上春秋笔法,激得他像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一般,紧张冲动地不管不顾了。
恨不得将一颗心掏出来,放到她面前。
他低眉浅淡笑笑。
忽然看见明信片的边沿处,露出一个纸质的小角,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他翻开明信片,下边竟是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信纸。
靳斯言怔了怔。
随着信纸的展开,信中的内容,完整地呈现在他眼前。
他呼吸一滞,心脏在这瞬间悬停。
信的篇幅很短,他却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
我人生中收到的第一张明信片,告诉我不要接受别人预设我的人生。
这是晚到十年的回信。
靳斯言,你不是“靳家对江家的歉意补偿”,不是“别人对我预设的人生”。你是我平凡又盛大的青春里,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意。
我不要任何人打着“为我好”替我做出的决定,包括你也不能。
好与不好都不重要。
靳斯言,此生哪怕冗长艰难山高路远,我想与你同行。
”
ˉ
旅行计划过半,却一直不见天晴,持续着阴沉的天气。灰蒙蒙的天空和喧嚣的风,组成了江好镜头下的主要素。
又一天,江好听着风雨声睡到后半夜,被靳斯言温声唤醒。
雨滴拍打在玻璃窗上,加上浓重的雾气,难以看清外边的景象。从隐约的天色来看,还远远不到天亮的时间。
室内点了一盏台灯,暖色调的灯光,将室内和窗外飘摇雨夜,泾渭分明地划分开来。
“收到通知,突发暴雨和飓风预警。”靳斯言替她披上外衣,和她说道。
“现在直升机无法起飞,当地正在疏散群众到固定的避难场所。接下来港口会关闭数日,我们要赶在那之前离开。”
他的语气平和,仿佛正在谈论的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
江好的思绪逐渐清明,意识到情况紧急,快速换好衣服起身去收拾东西。
这才发现靳斯言已然将行李收拾好,除去她放衣物的那只箱子,其余已经全部装车了。
他的面上未见疲惫,可是江好猜想得到,他定是一夜没睡。独自将事情都妥当地安排好了,将休息时间全然留给她。
她心疼地望着他,“怎么不叫醒我?”
靳斯言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她搂进怀里,吻轻轻落在她的额角。
他们两人加上司机和安保人员,共三辆车,按照队列出发。
众人出发前再次进行最后的检查。
江好刚走到中间那辆车旁,忽然从远处驶来一辆suv,安保人员训练有素地警戒起来。
透过前挡风玻璃,能看出驾驶员是位亚洲面孔,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挥了挥手。
靳斯言让江好先坐进车里,沉声嘱咐着“别下车”,反手将车门关上。
suv被拦在数十米外,从驾驶座下来一位约莫五六十岁的老人。
其中一位安保人员与他交谈着,过了一会儿,向靳斯言答复了情况。
车窗阻隔了声音,江好听不清他们的对话。
只看见他执着一柄黑色的伞,在风雨里稳稳站立,大衣在狂风的吹动下翻飞。
见沟通还没有结果,车上另一位老人抱着小孩蹒跚地下车,目光里尽是殷殷期盼。
那小女孩也转身望了过来,隔着雨幕,长相竟与江好有三五分相似。
江好愣了一下,靳斯言亦是顿了顿。
许是周围的安保气势太足,小女孩很快又怯怯地转回去,抱着老人的肩膀,将一张小脸埋在她的颈窝。
片刻后,他屈指敲了敲车窗,把眼下的情况告诉她,“一对华人老夫妻带着孙女,住在我们邻近那栋别墅。他们对路况不熟悉,想跟我们的车队一起去港口。”
风暴越来越近,单一辆车行驶在路上的安全程度,显然不如和车队同行。
江好有些意外。
他向来对不相关的事情,少有关切。大约还是考虑到她的想法,于是来询问她的意见。
“会麻烦吗?”
靳斯言轻描淡写地答“还好”。
“他们的英文不是很好,没法和司机沟通,需要我们对接保持联系。”
最后,两人还是同意了老人的请求。
出发前,靳斯言与每辆车的司机都嘱咐了注意事项。
风声呼啸里,江好听见他标准的英式发音沉声道,“辛苦,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