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可现在她没这些事情可做——虽然她脑子里有好多的创意跟想法。
  想到这儿,她突然好想画图呀!
  「爷爷,我好想画画。」她说。
  向锦波一愣,「画画?」
  她点点头,「我脑子里有好多东西想画下来。」
  向锦波咧嘴一笑,「那容易得很,爷爷这就去给你买纸笔。」
  他站了起来,从柜子底下摸出一只小木盒,这是他们爷孙俩的「金库」,里面摆着的是他们存放的钱。
  他拿出足够的数,立刻就出门去了。
  天笑给院门上了闩,兴奋地回到屋里等着。
  一个时辰过去,她听见屋外有声音,心想应该是爷爷回来了,便起身走到屋外,兴高采烈地抽开门闩,打开院门。
  「咦?」她听见有点急促的脚步声,却没看见爷爷的身影。
  她跨出一步,往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一个男人正快步地往巷口移动。
  尽管是背影,她却迅速地认出那人正是舒海澄。
  刚才在门外的是他?他为什么跑到这儿来?上次他是带着两百两的银票来跟她谈条件,这次呢?他又想做什么?
  她都已经说得那么清楚明白,往后跟舒海光只是两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了,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混蛋!」她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着。
  与此同时,舒海澄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左右张望,却再也看不见那可疑的影踪。
  那是谁?为何在向家爷孙俩的屋外徘徊,还勾着土墙往里边打探?
  「大少爷……」跟着他一路追出巷子的六通气喘吁吁地问:「怎么了?」
  看舒海澄一出屠宰栏便加快脚步,像是在追赶着谁似的往前疾走,此刻站在熙攘的街市上左右张望,六通一脸迷惑。
  舒海澄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他到过向家爷孙俩住的小宅子,那座小宅子位在屠宰栏边,是通往屠宰栏的捷径。
  因为舒家总号里有一名伙计因工受伤,舒海澄亲自带着慰问金前往屠宰栏探望。
  稍早他跟六通经过向家门前时,六通还跟他提了向天笑的事情,说向天笑几天前在通天园卖艺时,一个不小心从滚缸上跌了下来。难怪他去巡视通天园的茶楼时,没见到那小姑娘在通天园卖艺吆喝。
  探望过受伤的伙计,主仆二人循着来路返程,他却见到有个男人攀上向家小宅子的土墙窥探着。
  下意识地,他迈出步子想一探究竟,未料那男子早一步发现了他,一溜烟地跑了。
  鬼鬼祟祟,贼头贼脑,非奸即盗也。
  「舒大少爷?」
  就在他出神想着事情时,买好纸笔正准备回家的向锦波来到他面前。
  舒海澄猛地回神,目光一凝,拱手一揖,「晚辈向老爷子请安。」
  「不敢。」向锦波急忙弯腰。
  向锦波不是第一次见到舒海澄了,几次他们爷孙俩在通天园卖艺时,他都曾在人群中瞥见其身影。
  舒家两位少爷都长得好,但却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舒海光浓眉大眼,性子活泼开朗,嘴巴又甜,生得讨喜。
  舒海澄个头高壮,剑眉入鬓,星目凌厉,鼻挺且高,犹如刀削。那脸上难见笑意,话不多而出口成刃,给人一种难以亲近及捉摸的感觉。
  不过他也是客气有礼的,上回他为了说服天笑拒绝舒海光而来访时,虽然态度冷傲坚定,但并未口出恶言,临去时还向他致歉。
  看见向锦波手上那叠成色偏黄,毛边未修的纸,还有搁在纸上用油纸包着的笔墨,舒海澄微怔。
  「老爷子好兴致,这是要挥毫吗?」他问。
  「不是的。」向锦波老实地道:「是天笑受了伤,闲不住,说她想画画,让我给她添些纸笔。」
  「向姑娘真是风雅。」他随口问着,「老爷子说向姑娘受了伤,无碍吧?」
  「谢舒大少爷关心,天笑她无碍,休息一些时日便好。」向锦波说着忽想起一事,忧疑地道:「舒大少爷怎会来到这儿?」
  「一名伙计受了伤,我来探望他。」
  听着,向锦波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察觉到自己会说出不恰当的话,他及时打住,神情尴尬。
  舒海澄猜到他的心思,反倒先致歉,「晚辈先前冒失的带着两百两登门拜访,折辱了老爷子跟向姑娘,再次深表歉意。」
  向锦波摇头,「不敢不敢,这怪不了舒大少爷。我明白天笑是配不上舒家的,所以我也没怨,怪就怪我不好,当初……」
  向锦波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又要说出不恰当的话,他是怎么了,老了、糊涂了?天笑的身世何须向舒海澄说明?舒海澄又岂会在意?
  向锦波蹙眉一叹,「舒大少爷贵人事忙,老头子我就不打扰了。天笑等着我,我先走了。」
  「老爷子慢走。」舒海澄目送着他离去后,便也领着六通踏上回程。
  向锦波很快就回到家,向孙女诉说方才的事。
  「什么?」听到爷爷在街上遇见舒海澄,还跟他聊了一会儿,天笑警觉地问:「他没什么可疑的吧?」
  向锦波微顿,一笑,「可疑?舒大少爷还挺客气的。」
  「爷爷,」她神情严肃,郑重其事地道:「您要小心他,他是个心机鬼。」
  「欸?」向锦波皱起灰白的眉毛,「怎么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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