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长方形的立牌上面有学生本人的半身照，旁边通常是是一连串的荣誉称号和研究成果奖，比起其他人至多几项的成就，这位男生的奖项则密密麻麻写满了立牌正反两面。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也不一定，可能比他还小？
  林亦哲略加思索，记得名字好像是叫……唐力学？
  看出身旁人的好奇，刑易微微偏过头，小声跟林亦哲介绍。
  “这是沪财大的唐力学，是少年班直升上来的天才学生。虽然现在跟我一样也是研三，但年龄应该跟你差不多，听说才刚刚成年。
  他虽然年纪小，但却在物理学领域颇有建树，常年活跃在各种大型物理竞赛中，沪财大因为有他，像这种学校之间的交流类竞赛，从没落过前三。听说已经是国科院预备役。”
  为了让林亦哲有个更清晰的认知，刑易继续补充道：“上一届以我们的学长学姐为主力组成的队伍，全程被碾压。”以致于最后甚至拿了个倒数。
  没办法，物理学其实是个很纯粹、却又很残酷的地方，人们只会看你的成就论成败，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的附加值。
  而往往，勤耕的天才和努力奋斗的普通人，差距远远不止一点。
  上一届的清大队伍亦是如此，诚然他们已经是寻常人眼中的天之骄子，但在真正的天才面前，受到的打击反而是最大的。
  “你对他的评价还挺高的？”林亦哲看向他，明晃晃的诧异。
  虽然平时表现得不是很明显，但从这些天的交流来看，林亦哲还是能明显感受到刑易与其他组员之间隐隐存在一种距离感。
  这种距离感并不是刻意的，而是一种天然的、游离之外的。
  实际上平时除了跟他和江俱以及叶嘉平待在一起的时候话稍多一点，刑易跟其他人的交流似乎都很有限，通常是一些简洁的传达命令或要求的语句，比如，“xx，记录一下实验数据”“xx，第三页第三行的数据不对，重做”……
  刑易不知为何一下子明白了林亦哲的未尽之意，略微沉默几秒，缓缓道：“因为他们，跟不上我的思路。平时那样做，效率会更高一点。”
  说着他偷偷瞄了一眼林亦哲，“但你们不会。”而后又道，“唐力学的学术能力毋庸置疑，对我们来说，他是一个很强劲的对手。”言语之间已然把林亦哲与他们放在同一个位置上面。
  不可否认唐力学确实是少年天才，但单论他和林亦哲，谁又不是呢？他们都是同类人。
  想起这段时间以来被林亦哲表现出来的学术嗅觉和专业能力惊艳到麻木的体验，刑易神色淡淡，眼神无畏。
  哼，总要亲眼看到了他们才会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林亦哲倒是没get到刑易对他的超高评价，心里暗自嘀咕。
  那可不嘛，那立牌上列出来的成就，有些读了几年的博士生都不一定能拥有……林亦哲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他区区一个本科生，除了中学早期参加过的几次物理奥赛拿过不错的成绩，高中专注学科几乎没有参加过什么大型竞赛……
  大一这也才刚开始没多久就跟着课题组泡实验室，大学期间的其他大型竞赛是影子都还没开始摸着啊，可以说目前建树为0……
  然而现在却要跟唐力学这种堪比博士的人同台竞技，李导也不怕他把清大招牌给砸了。
  话虽如此，林亦哲心中其实并无多大的忐忑。
  紧张？他都不记得上次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了。
  尽人事听天命，顺其自然咯。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林亦哲总感觉台上之人似乎有几次有意无意地看向他们这个角落。
  “这是余摇，研三，任教授的得意门生，发表过好几篇一作，其中关于单线程猜想……”
  随着刑易尽职尽责地对其他学校时不时的介绍和科普，很快轮到了清大的队伍。
  在这之前的四位代表中，阐述有优有劣，但最让林亦哲印象深刻的，果然还是那位叫唐力学的男生，上台的时候，林亦哲的视线扫过沪财大的坐席，不经意间在他那块多停留了几秒。
  但很快收回视线，因此没注意到被注视之人僵直的背脊突然微微放松。
  按照预演的顺序，前半部分是林亦哲负责，后半部分则交给刑易。
  众目睽睽之下，会场内唯一一个担当主讲人上台的本科生走上了讲台。
  在台下的时候，虽然很多人抓耳挠腮地好奇这位名为“林亦哲”的本科生到底是何方神圣，但碍于场地限制，他们并不能完全看清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于是当黑发少年正式站上讲台的那一刻，他们终于看清了。
  “大家好，我是清临大学物理系大一的林亦哲，我们组的课题研究主要围绕弦理论和量子力学展开——众所周知，当假设所有的基本粒子都是一维的循环或者“弦”……”
  乌墨般的发丝，黑色的眼眸，精致到近乎完美的一张脸，身姿颀长，身后的大屏幕适时显现出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框架图，他在其中却神态自若，几乎是一瞬间便攫取住人的视线。
  但比起第一眼的外在形象给人带来的惊艳，更让台下众人印象深刻的却是他侃侃而谈下对课题的剖析。
  有理有据，丝毫不怯场的姿态，让人根本联想不到他仅仅只是一名刚刚大一的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