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许久,陆奉叹了一口气,看向怀里眼眶微红的女子,“就为这个?”
  江婉柔神情呆滞,“什么、什么误会?”
  ……
  一场闹剧就此终结,江婉柔先气愤不已,后自艾自怜,最后羞愤难当。等晚上房里只剩夫妻俩时,仍忍不住抱怨:
  “这常安办事也太不牢靠了!”
  陆奉终究没说“那位”是谁,只道是故人家眷,他代为照看一段时日,事成之后便把她送走。
  江婉柔先前不信,咄咄逼人道:“既是故人家眷,为何对我遮遮掩掩,难道我江婉柔舍不得那点儿胭脂水粉不成!”
  陆奉挑眉,“什么胭脂水粉?”
  常安骤然脸色大变。原来陆奉吩咐过,“那位”提的要求尽量满足,常安见递出的单子都是女子日常用物,库房堆积如山,索性躲了个懒,直接把府里的送去。
  他少走一趟,主子省了银子,还给库房腾出地方,一举三得。
  他一个大男人,哪儿知道后宅的弯弯绕绕,更想不到江婉柔治家如此严谨,当月就排查出来,如今闹出这个笑话。
  常安的反应不似作假,江婉柔心里信了七八分,还是撑着一口气道,“那她呢?”
  她看着地上的丫鬟,仍心有芥蒂,“她口口声声说,陆指挥使是她家主君。”
  陆奉头也不抬,吩咐道:“来人,泼醒。”
  他坦坦荡荡,谁知那丫鬟不知惊吓过度还是怎么着,没说两句又晕了。春衫稀薄,这丫鬟今天受了大罪,也算为出言不逊付出了代价。江婉柔怀着孩子,心肠柔软,不让人折腾了。
  其实陆奉说“那位”是故人的家眷时,她已经信了。
  其一,陆奉不屑于骗她。
  其二,陆奉不屑于惦记有夫之妇。
  做了五年枕边人,她对陆奉这点儿了解还是有的。他这个人吧,从锦绣富贵里养出来的公子哥儿毛病,好洁。
  比如喝水的茶杯,从不与人共饮,须得烫过三次才能奉上,超过十日就要更换。她暗自观察过陆淮翊,和他爹这臭毛病一模一样,都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的败家爷们儿。
  陆奉这个人更甚,有种上位者居高临下的傲慢,他看不上旁人沾染过的东西。同僚邀他在教坊司的雅间议事,知道他严于律己,特意没叫姑娘,最后也没等来陆奉。
  江婉柔知道,他不是严于律己,他是嫌弃。
  ……
  闹了一通反而是她无理取闹,江婉柔在陆奉跟前硬气不起来了,又羞又臊,殷勤地服侍陆奉擦头发。
  “行了,你去歇着。”
  陆奉接过锦帕,她月份大了,身子重,他很少让她动手。
  想起今日她抱着肚子拈酸吃醋那幕,他好气又好笑,顺势把她拉在身前,问:“这么怕我纳妾?”
  江婉柔脸一红,嗔道:“都怪常安,妾这是一时气急了,妾平时也不这样。”
  平时她不会这么冲动,直接问到陆奉脸上,他竟也没生气。
  “谁说我不生气。”
  陆奉看着她,淡淡道:“堂前教子,枕边教妻。我今日在下人面前给你留足了面子。”
  “你呢?”
  陆奉抬眼,眼眸漆黑而锐利,“你想好要如何赔罪了么,我的夫人。”
  江婉柔一怔,心思急转,娇笑道:“什么赔罪不赔罪的,夫君,妾笨,听不懂。”
  陆奉似笑非笑,她也不慌,在陆奉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拉住他的大掌,贴在自己的肚皮上。
  “你摸摸,他刚才踢我了。”
  第25章 妻者,齐也
  陆奉的身体微不可见地僵硬。
  她全身上下都是软的,唯独圆鼓鼓的肚子发硬,陆奉根本不敢用力,怕失手弄坏了她。
  江婉柔抬起发亮的眼眸,道:“夫君感受到了吗,咱们的孩子很活泼呢。”
  陆奉唇角微抿,僵硬地点了点头,“嗯。”
  他道:“太医说过,你平日多多走动,对日后生产有益。”
  “是呢,不过锦光院院子不大,我一天能走三个来回……”
  江婉柔不动声色地把话题扯开,心中暗自发笑,这是她最近刚发现的乐趣。
  方才孩子好好的,根本没踢她。
  陆奉天天沉着一张脸,她以前也怕他,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她从前端着一副端庄贤淑的样子,因为她觉得陆奉是个一板一眼的老古板,她想活得顺心一点儿,不就得顺着他么。
  近来为他的腿热敷膏药,两人难得共处一室,她发现,她似乎对陆奉有误解。
  他并非是粗暴蛮横的武夫。他儒雅博学,竟告诉她天是圆的,他给她讲天上的星宿,地上的山川大河,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辽阔。
  他擅弹琴,琴声雄浑磅礴,豪迈万分。
  他和她一同玩儿骰子,低眉抬眼之间,形容恣意,尽显风流。
  他喜欢用宽阔的大掌抚摸她的肚皮,一下又一下,像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那日的烛光太温暖,照得他锋利轮廓愈发柔和,她忍不住促狭,和他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夫君你看,孩子在踢你呢。”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