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江婉柔顺着他,柔声哄道:“是是是,都给你。没人和你抢,那么凶做什么。”
  再次生产后,连江婉柔自己都未察觉到,她的心境比之前开阔许多,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平和、包容与宁静。
  那是一种温和又柔韧的温暖,让陆奉深深沉溺其中。
  陆奉忽然问道:“今日,你在花园见裴璋了?”
  江婉柔猛然一激灵,不知道她走后江婉莹又胡说八道了什么,竟让陆奉疑心至此。
  她状若无意道:“裴大人在花园迷路,我正巧遇到,说了两句话。”
  “夫君,有何不妥吗?”
  陆奉不说话了。
  妻子坦坦荡荡,辛苦操持一双儿女的满月酒,他实在不该多疑。
  他也从不相信“转世往生”等无稽之谈。
  但今天江婉莹的话恍如在他心中扎下了一根刺,酸疼,却无从拔起。
  妻子很无辜,裴璋今日在花园迷路尚且存疑,但观他往日言行,确实是个端方君子。
  陆奉空有一腔闷气,却不知往何处发泄。他自出生便是公爵世家,鲜少有这样憋屈的时候。
  只能把这笔账记在那个不知所谓的疯妇身上,等日后一一清算。
  江婉柔见陆奉久久没动静,用柔韧的双手来回轻抚他的脊背,轻声问:“难道今日我那五姐姐又污蔑我了?夫君信她不信我?”
  “我信你。”
  陆奉沉声道,抓住她不安分小手,按在枕侧。
  他看着她明亮的眼睛,道:“我永远信你。”
  陆奉神情专注,在此时有种不合时宜的认真。
  江婉柔咯咯直笑,道:“瞧你,我开个玩笑罢了,快把我松开。”
  陆奉眼神
  略过她的双手,语气意味不明,“蓄甲了?”
  江婉柔孕时图方便,把长长的指甲绞断了,如今两个小祖宗落地,她特意戴上长长的护甲,蓄养指甲。
  原因有二。一来她体态丰腴,不似时下推崇的“柔弱纤细”之美,手也比寻常女子稍显“富态”。蓄着长长的指甲,让手显得纤细修长,更为美观。
  其二则是为显身份。平民人家的女子,平时忙于家务农活,就是想蓄也没有蓄起来的机会,贵妇人们爱留长甲,彰显尊贵的身份地位。
  她男人是本朝第一大权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江婉柔总不能天天穿戴得一副穷酸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陆国公府没落了。
  除去这些,江婉柔自己也喜欢各式各样璀璨华丽的护甲,尖如鸟喙的鎏金护甲搅弄着丝绢,款步袅袅,仪态万千。
  这些女人家的小心思,陆奉不得而知,只是在床笫间,这长甲另有用处。
  他哼笑一声,放开她的手,问道:“喜欢这样?”
  他后背被她挠得不成样子,之前她可不敢如此。
  陆奉不能忘怀她在醉酒时的惊骇之语,甚至有段日子陷入了微妙的自我怀疑。如今被挠了,不仅不生气,还有种隐隐的得意。
  意乱情迷至此,想来她是舒爽的。
  江婉柔没弄懂陆奉的意思,但男人极具侵略性的黑眸骗不了人。她扭动了下腰肢,双手攀附上陆奉的脖颈。
  “这回换我在上头。”
  “依你。一会儿可别哭着说没力气。”
  ……
  光线渐渐暗了下来,皎洁的月光透过半掩的窗子,洒下一地银辉,夜色正浓。
  ***
  江婉柔饱饱睡了一觉,当她醒来,已经到了辰时,床边已经没有男人的余温。
  陆奉早走了。
  他卯时当值,往往天不亮就要起身,她按捺着睡意伺候他穿衣净面,再回去睡个回笼觉。
  后来她再度有孕,陆奉不许她动手,她也疲累,自顾自睡了过去。如今两个孩子落地,他似乎习惯了如此,不再惊扰她。
  江婉柔心绪复杂地穿戴整齐,倒也不准备提醒陆奉。正如他下江南前放在她这里的令牌,他不知是忘了还是另有打算,没有问她要回去。
  她佯装不知,至今还在她手里。
  ……
  江婉柔先看过两个孩子,又叫上淮翊一起用早膳。入了秋,府里大大小小一大堆人要添厚衣裳,江婉柔重新接手府务,大笔一挥,每人多添了一身。
  她的驭下之道很简单,她自己过过苦日子,人嘛,要的无外乎吃饱穿暖,有点闲钱。她从不吝惜月钱,以利诱之;又制定详尽清晰的家规,以重刑震慑之,恩威并施,如此成了规矩,府中让她很省心。
  连刚落地的两个孩子见了她都不哭不闹。昨日江婉莹疯疯癫癫闹了一通,陆奉让她无须挂心,她也懒得对她多投一个眼神,如今让她烦扰的只有一个人,周妙音。
  金桃刚从宁府侯府回来。昨日陆府满月宴,娘家只来了一个宁安侯,在接待男宾的前院,江婉柔见都没见着。侯府女眷中,秦氏称病不来,丽姨娘的身子倒是好些了,她却不肯来,只让人送了两串长命锁。
  江婉柔知道,姨娘怕她给自己招闲话。十几年了,姨娘一直觉得她的出身拖累了她,深居简出,不肯在众人面前露脸。
  她拗不过她,只能派金桃过去一趟,给她送去两个孩子的画像,托话等她得闲,带两个孙儿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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