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
因为这份“特殊”,今晚江婉柔横了心,非要问出个子丑寅。
她不再和陆奉兜圈子,看着陆奉的眼睛,问他:“到底是看父皇的旨意,还是看夫君的意思?”
陆奉贴在她后腰上的手微微一顿,道:“今天内务府的人送了几匹蜀锦,叫绣娘给你裁身罗裙。”
江婉柔的衣裳多得穿不完,很多裁完就压了箱底儿,根本没有上过身。几匹布尚入不了江婉柔的眼,气呼呼道:“我不要!”
“夫君,你给妾身透了底儿吧,妾身日日跟浮在云端上一般,叫人心里害怕。”
陆奉道:“怕什么。”
“连你身边那个蠢丫鬟都知道,天塌下来有王爷顶着,你何须杞人忧天?”
江婉柔心里一惊,这是翠珠下午说的话,那会儿在凉亭中,明明只有她们两个人!
她震惊的神色太明显,陆奉笑了下,道:“我不是凌霄。”
连自家府门都守不住,五十杖轻了。
关键时刻,此时府内府外,所有风吹草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江婉柔来不及反思自己最近有没有“阳奉阴违”过,她脱口而出,“你真想反?”
……
空气刹那寂静,夫妻俩对视,柔和的烛光照在两人的侧脸上,相顾无言。
陆奉收敛笑意,过了很久,他问:“我若反,你跟我么?”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江婉柔反倒不害怕了。
她垂下鸦羽般的眼睫,轻声道:“如今圣上正值壮年,且京中守备森严,一来凶险,二来名不正,言不顺,有悖天道。”
“请夫君三思。”
陆奉看着她,声音低沉:“倘若,我要逆天行之呢?”
江婉柔想了会儿,掰着指头算,“三个孩子定要安置好,如今淮翊大了,很有长兄的风范。”
“姨娘苦了大半辈子,我先前问过她,她愿意脱离宁安侯府,不做高门妾,做个一穷二白的农女也使得。”
江婉柔抬眼,眸光专注而认真,“只要把孩子们和姨娘和安顿好,妾别无所求。”
陆奉皱起剑眉,“你怎么不为自己想一想?”
江婉柔沉默着,她忽然一笑,伸手抚上他的冷峻的脸。
“夫君不是说了么,有你在前面顶着,妾不怕。”
“妾自从十六岁嫁为陆家妇,钟鸣鼎食、高粱锦绣,没有过过一天苦日子。荣华富贵一同享了,没有道理,大难临头的时候,妾独自高飞。”
“这福气,我也享够了。”
在陆奉还是禁龙司指挥使的时候,江婉柔就想过很多次的这样的场景,毕竟像陆奉那样的大权臣,很少有善终。如今曾经的担忧成真,最多不过头点地,她这些年,想着法儿叫自己开心,没有一天是白活的。
她知道她劝不住陆奉,所以根本不做无谓的劝阻。她道:“有道是:患难夫妻。我不怕别的,只
求你做什么事,知会我一声,不要事事瞒着我。”
“我虽是女流之辈,夫君也说了,我有点小聪明,定不会拉你的后腿。”
江婉柔的声音很轻,像鸿毛一样,拂在陆奉心上,叫他心头滚烫。
尽管他深思熟虑,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败了,他认。他早就为她们母子留好了后路,虽不如现在权势赫赫,至少能叫她们富贵一生。
过去在军中时,他因臂力非凡,常常被人比作霸王,他嗤之以鼻。一个懦夫罢了,不配与他相提并论。如今她誓死相随,他在这一刻,忽然懂了霸王的柔情。
得卿为妻,此生无憾。
陆奉喉结上下滚动,胸中似有千言万语,最后,他只说了两个字,“不够。”
她才二十二岁,福气还在后头,怎么就享够了?
他要把她捧上天底下最高的位置,金尊玉贵,长乐无极,再没有人能叫她跪下磕头。
——上一回,江婉柔在文华殿又磕又跪,夏日衣衫薄,她皮肤雪白细腻,膝盖上跪出一片青紫,晚上褪了衣裳一览无余。江婉柔不敢抱怨皇帝,陆奉面上不说,心中久久不能忘。
陆奉紧紧抱着江婉柔,似把她揉尽骨血里,江婉柔惊呼道:“疼——”
“你轻点,早晚叫你弄折了。”
陆奉轻笑,“我舍不得。”
“给你揉揉。”
不等江婉柔反应过来,陆奉拦腰抱起她,大掌放下了床帐。
……
***
翌日,江婉柔扶着腰起床,左想右想,总觉得自己吃了大亏。
昨日她掏心掏肺的一番话,就换来陆奉没头没尾的两个字,接着就被抱进榻里,褪了衣衫。
人家齐王说话算话,真给她揉腰,就是那手十分没规矩,专挑她碰不得的地方揉,最后……给她摸得口干舌燥,春心荡漾。
明晃晃的阳谋!江婉柔现在扶着酸软的腰身,有苦说不出。
翠珠有眼力劲儿地给她垫软枕,江婉柔摆摆手,叫翠珠出去。
等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江婉柔做贼一样,弯着腰身,从那张日日摇晃的拨步床底下,取出一个长长的,上雕花鸟纹的木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