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陆奉冷笑连连,“不叫我受委屈?那就和当初齐煊一样,该贬贬,该圈圈,父皇今日心慈手软,来日见到的就是儿臣的尸体。”
  “胡闹!”
  皇帝一拍桌案,吹胡子瞪眼道:“兄弟间的小打小闹,闹出去,难道叫满朝文武看咱们父子的笑话?况且这些年朕对你如何,你心知肚明!他们哥儿几个不服气,也属人之常情,他们没有坏心。”
  陆奉锐利的眸光直逼皇帝,沉声道:“心肝儿藏在身子里头,除非挖出来,否则也看不出红的黑的。父皇想必舍不得,那您就亲眼看看罢。”
  具体叫皇帝看什么,陆奉缄口不言,虎符看架势也不打算还。陆奉言语不驯,把皇帝气得直发抖,愤然拂袖而去,叫陆奉去外头跪着,什么时候服软什么时候起来。
  紧接着就是江婉柔为夫求请,齐王被勒令闭门思过。
  ……
  按照陆奉的计划,等那几个蠢货按捺不住,杀上门来,皇帝盯着几人的一举一动,得到消息,八成会亲自率御林军前来。为了确保在皇帝来之前,他把几人杀得干干净净,陆奉找到了佛堂里的老夫人。
  当初在佛堂里,老夫人捅了他一剑,陆奉和她做了一个交易。
  “冤有头债有主,你真正的仇人是陈王。我把陈复的项上人头给你送来,你帮我一个忙,我们母子一场,两不相欠。”
  皇帝和老夫人二十多年没有见面,故人相见,多年的恩仇,总能为他拖延够时间,即使刀剑相向……陆奉也想过,毕竟老夫人也捅了他一剑,可那是他心中有愧,他没有闪躲。
  一个久居佛堂的内宅夫人,怎能抵得了层层禁军,和身形健硕的皇帝?
  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等他得到皇帝遇刺的消息,事成定局,已经晚了。
  他只想顺势把几个碍眼的兄弟剁了,他身有战功,到时候是皇帝唯一成年的子嗣,就算杀了那几个人……是他们假传圣旨、残害手足在先不是么?他只是自保,皇帝知道他的清白。就连赵老夫人,陈复曾经派了个女探子到小佛堂,他留着她,反正陈复已经死了,把一切推到死人身上,死无对证。
  他可以清清白白坐上那个位置,他等得起。他从未想过弑父,他的第一把刀是皇帝亲手给他磨的,他拳脚师从陆国公,骑射却是皇帝手把手教他的。他少时进宫,皇帝威仪赫赫,唯独摸着他的头,笑道:“是个好小子。”
  后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对皇帝的感情很复杂,有敬、有爱,也有恨。他的字皇帝取的,他不爱用,旁人都避讳,只有皇帝一口一个“君持”。
  皇帝曾道:“君子端方,持身以正,君持啊,你配得上这个名字。”
  他从来不是个君子。
  太医说,皇帝已经没救了。
  昨夜亲手杀了三个手足,现在皇帝也要走了。今早他去主持早朝,金銮璀璨的龙椅唾手可得,比他预想中早了很久。陆奉心中却没有多少胜利者的喜悦,甚至有一瞬的茫然。
  只有抱着江婉柔的时候,心才算有了归处。
  第109章 中宫皇后,执掌凤印
  江婉柔敛下眉目,低声道:“世事无常。也不能全然怪你。”
  “你先换身衣裳,歇一会儿,我来为父皇侍疾。兴许……还有救呢。”
  陆奉摇摇头,道:“齐王府不干净,你先在偏殿住着,有事唤常安。”
  一夜死了三个王爷,皇帝遇刺昏迷,说是天翻地覆也不为过。刺杀皇帝的是陆国公府的老夫人,是陆奉曾经名义上的“母亲”,英王、贤王、敬王皆死于陆奉之手,在旁人眼里,陆奉已经是“弑父杀弟”的谋逆反贼。
  他还成功了。
  如今群龙无首,京中的守军除了皇帝亲自执掌的御林军、还有禁龙司、五城兵马司和巡捕营。当初陆奉在位时,凭功夫好,赏罚分明,甚得部下诸人的敬畏。那时侯禁龙司简直在朝中横着走,连内阁都要避让三分,可自从陆奉卸任指挥使之位,禁龙司逐渐不受皇帝重用,被排挤打压,十分憋屈。
  昨夜杀三王时除了陆奉自己的私兵,也抽调了禁龙司的人马。陆奉登基,从龙之功,比昔日的荣耀更上一层楼,他死,一同被打为反贼,死无葬身之地。总之,禁龙司如今完全和陆奉绑在一起,不可分割。
  再说五城兵马司和巡捕营,他们主要护卫京畿,昨晚齐王府那么大的动静,等他们赶来时,黄花菜都凉了。能调动其兵马的令牌,普天之下一共有三块,两块在皇帝手中,还有一块在陆奉手里,曾交给江婉柔,昨夜被她还了回来,正是及时。
  剩下御林军,这支人马完全效忠于皇帝,如果陆奉亲手杀了皇帝,他们拼了命也要为皇帝报仇,但他偏偏不是。现在皇帝躺着生死未卜,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殡天,陆奉是唯二成年的王爷,还剩下一个刚弱冠的敏王,昨晚没胆子跟着哥哥们一起闯齐王府,反而阴差阳错捡回条命,如今跟鹌鹑一样在府中瑟瑟发抖,连进宫看一眼皇帝的胆魄都没有。
  御林军没有为陆奉所用,但也没有和陆奉刀剑相向,只盼着皇帝赶快醒来,哪怕回光返照,至少留两句圣喻,叫他们有章可循。
  于是,如今陆奉一人掌管京中八成的兵马。趁着皇帝昏迷,直接振臂一呼,黄袍加身也省得。他却按捺不动,甚至来不及歇息。安抚百姓,平定前朝,照顾皇帝……诸多事务,都等着他裁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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