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陈阿姨十八九岁来南家做保姆,一晃就二十年了。南惜也从一个奶娃娃长成大姑娘,看在眼里,跟自己闺女差不多。
陈阿姨望着她清瘦疲惫的身影,满眼心疼:“要是没遇着那事儿就好了。”
“都过去了,我都多少年没梦到过了。”南惜换了个无脑搞笑的视频博主。
确实好多年了,她都快忘了五岁时被掳走的经历,直到那天,从池靳予身上闻到熟悉的气味,那段过往才又被唤回记忆浅层。
可那是池靳予,出身高贵的天之骄子,不会是那个双腿残疾的哥哥。
这世上巧合那么多,就像他请她听马克西姆,多半只是个巧合。
竟然有人四点多还在播玉石翡翠,也有人四点多在网上买翡翠。那一眼能辨认出的b货种水,满屏酸洗纹,有胆子卖a货的价。
南惜没忍住点了举报。
“只可惜奶奶送我的平安锁。”她顺嘴说。
陈阿姨宽慰地笑了笑:“那都是身外物,小姐平安回来才是万幸。”
南惜努了努嘴,去冰箱拿昨晚没吃完的糕点。
道理没错,但终究可惜。
当年她的出生万众瞩目,奶奶用自己嫁妆里最珍贵的——y国女王权杖上的翡翠,为她打造的平安锁,就这么被坏人抢走。
后来人贩落网,平安锁却下落不明,这么多年过去,也没在任何拍卖行出现。
陈阿姨叮嘱她:“热一下再吃。”
南惜拖着步子往西厨走:“知道啦。”
今日无事,南惜吃完早饭在客厅沙发上躺着,旁边有个落地的手机支架。
南映雪打视频来,正好看见她这副模样:“你懒死算啦!”
南惜慢悠悠剥着开心果:“乜事?”
南映雪朝她挤挤眼:“卓家大公子揾我问你喔。”
南惜差点咬到肉:“问我做咩?”
南映雪:“知你分手,问你要唔要新男朋友喇。”
南惜瞟她一眼:“系你想八卦啩三姐?”(是你想八卦吧三姐)
她才不信,卓英懋真能说那话。
南映雪咯咯笑起来,衣领上一圈闪钻颤得晃眼睛:“使乜讲吖,我好有心噶,好挂住你噶。”(我好关心你,好想你哒)
这姐嗲声嗲气地说想她,南惜俩胳膊一酸,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浮了一层。
得亏她不是个男人。
“你冇嘢呀嘛?系咪有病。”(你没事吧?是不是有病?)
南惜骂笑了,取下手机坐起来,一条腿盘着,另一条弯曲着用胳膊搂住,“二叔冇催你?”
“呐——”南映雪抬着下巴,用眼神警告她闭嘴。
不到三十的美少女,最讨厌被人提催婚。
南惜放过她,也不准她再提卓英懋。
话题转到南映雪新订的几件漂亮礼服和珠宝——全都会打包到京城,姐妹俩一人一份。
可惜婚礼没有了,原本打算借此说服大哥放她来京城小住的南映雪心情有点down。
但比起这个,小妹摆脱渣男更值得庆幸。
电话粥煲了一上午,中午陈阿姨做西餐,南惜在后院湖边吃切好的和牛。
一片雾蒙蒙的湖光山色,像泼墨画,被屋檐雨披垂下的水帘隔开。
雨再大,也惊扰不到这里的僻静。
南惜想着三姐挂视频前的最后一番话。
说池昭明本就不适合她,以她的性格,能迁就池昭明三年,却忍不了一辈子。
她是要被人捧在手心当宝贝一样呵护的,是只要她一个眼神一句话,对方就能为她赴汤蹈火,深更半夜大风大雪也甘愿奔走的。
这世上她爸妈能做到,祁景之能做到,她未来的另一半,也要能做到才行。
而她和池昭明就像小孩过家家,能一起玩,能谈恋爱,却注定走不到最后。
南惜整个人窝在藤椅,披着毛毯抱着腿,想着这些话,雨帘中恍惚浮现出一张清俊深沉的脸。
他是说说而已,还是真的?南惜没一点头绪。
放空半晌,她终于拿过手机,懒洋洋敲字:
【有点无聊,我想出去玩。】
那人很快回复,干脆利落一个字:【好。】
昨晚才离开的库里南又驶进龙湖山庄,只用半个多小时,和他回复的那个字一样干脆利落。
今天没有演奏会,南惜没太费心打扮,化了淡妆,随意挑的耳环和手链。
昨晚洗过的头发自然柔顺地披在肩头,没有被烫成任何造型,也足够精致漂亮。
薰衣草色的香奈儿,是她和南映雪打完视频突然想穿的,南映雪那套是鹅黄色,定制的姐妹款。
她走到地库看到他,压下一阵没出息的惊艳。
池靳予白衣黑裤,衬衫扣子抵到脖颈下,虽然没打领带,简简单单的一身,却半分不减斯文矜贵。
他站在车边没倚没靠,身躯笔直,左手揣在西裤口袋里,修长手臂微屈成慵懒的弧度,衬出一股恰到好处的松弛感。
今天工作日,他却好像来度假。
南惜撩眼看了看车门,池靳予勾着唇角为她打开,手掌拦住车顶,耐心地等她进去。
车离开地库,闯入雨帘,嗓音和煦地问她:“想去哪儿?”
南惜转过头:“去哪儿都可以吗?”
她没再那么小心客气,“您”来“您”去的把他供着,池靳予脸色晴朗许多:“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