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就是怕马太烈了。
  “先去试马吧。”他很强硬,说着就转过头,很平静地又看了游霁一眼。
  然后他取下眼镜,放在枕边,不动声色地捏了下游霁烫烫的耳垂。
  “我戴个隐形。”
  十分钟后,巴图尔重新钻回蒙古包,先是对爷爷奶奶叽里呱啦说了半天,语气高亢,然后又兴奋地对窝在毯子里的游霁说:
  “哇,你不知道你那导演搭子有多厉害!我从没见过一个汉人这么会骑,太酷了。那几个节目组的人都看呆了,都在拿手机拍照呢,真的太帅了,拍电影儿似的……哇你怎么哭啦?”
  游霁抹了抹红红的眼睛:“没,擤鼻子擤的。”
  巴图尔笑了:“你真的好娇啊。”
  游霁侧过头,手里握着游暝的眼镜。
  “嗯。”
  游暝是在三个半小时后回来的,巴图尔跟迎接英雄凯旋一样去接他。
  游暝手指缠着装药的塑料袋子:
  “他怎么样了?”
  “睡着了。中途醒了问你回来没有,然后你们节目组还送了水呢,我觉得我们土方子还是有些效果,虽然人还烧着,但鼻涕像好些了。”巴图尔汇报得前言不搭后语。
  游暝嗯了一声,从马上一跃而下,大手揉了揉巴图尔的头发:“谢了,巴图。”
  巴图尔呆了一秒,头顶热热的。
  他这一刻觉得这个汉人特有男人味儿。
  游暝进去的时候,游霁其实是醒着的,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他迈进来,高高的影子抵住毡布,带着草原的风。
  蓝色包装盒的退烧药,他又盯着游暝给他拆开。
  游暝看他发呆,淡笑了声:“要我喂?”
  游霁摇头。
  “吃完就继续睡。”游暝说。
  游霁像丧失了语言功能,又点点头,摊开手,把眼镜塞给他。
  屋子里有个病号的话,一晚上谁也睡不好。为了不打扰牧民休息,游暝给节目组商量了一下,硬是腾出了辆堆工具的房车,晚上把游霁抱到了那里去。
  那个时候游霁已经睡着了,游暝是拦腰把他抱过去的,把节目组的人看得叹为观止,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巴图尔好奇得很,跟着挤进了房车,看见游暝坐在狭窄的地上,用毛巾给人物理降温。
  “好像在出汗了。”巴图尔看了眼游霁说,“出汗说明要好了。”
  “嗯。”游暝专心致志地擦着游霁手心儿。
  巴图尔蹲在旁边看。
  目的很单纯,他这个年龄段的少年,总是喜欢挨着那些年长自己的男人,想象着自己的未来。
  游暝突然问他:“你多大了。”
  “要到十四了。”
  “哦,你一般喜欢玩什么。”
  “玩什么?就游戏吧,有朋友在就和朋友一起骑马。”
  “有喜欢的人吗。”
  巴图尔黑脸一红:“……有,但她嫌我矮。”
  “会长高的。你还小。”游暝说,“开始遗|精了吗。”
  巴图尔黑脸二红:“不是,你怎么回事儿啊!”
  本来觉得这男人是他见过最英俊最会骑马的汉人,这话一出他只觉得——“猥琐!”
  但游暝好像对他充满了关心,在弥补什么空白遗憾似的,要把他这个年龄段经历的事通通问一遍。
  从生理到心理。
  两人就这么一问一答的,竟把游霁搞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汗湿的额头沾着长长的碎发,游暝给他往旁边扒着。
  那样的触摸,那样的面孔,那样的气息,游霁意识混沌,却又像回到了最初的眷恋之乡,抓住了一个伴随着他一生的、让他从不觉得自己是孤独的记忆之影。
  眯着缝的眼睛光芒流转,他嘴角软软地弯起,哑着嗓唤了声:
  “哥。”
  那其实是个很普通的称呼。
  巴图尔想。
  他卖牛抬价时叫人哥,打游戏时叫人哥,甚至鞭打不听话的倔强小马也叫它哥。
  在普通话里再大众不过了。
  但他眼见游暝愣了一下,手指开始用力,紧紧嵌进毛巾,手背的青筋凸出来。密睫覆盖住一层阴影。
  可能在睡梦里叫人哥确实还是很奇怪,还是这么软酥酥的调子……巴图尔昨天才和游霁谈了心,自认很了解这人的秘密,决定帮他解释一下:
  “啊呀他说梦话呢,他是隐藏兄控哈哈哈——”
  笑声又自顾自地停住了,因为他看见那位有男人味儿的、表情匮乏说话冷淡的、问的问题有些猥琐的导演,露出了他从没见过的柔和表情。他看见他继续给他擦手心,又用另一只手捏了下病人的耳垂,用很低的嗓音轻轻回答他的胡话,上挑的眼尾有粒光,像草原的星。
  “嗯,哥在呢。”
  第28章 谁放任自流
  游暝照顾了游霁一晚上,中途又喂了他一次药,给他换了两次出汗的衣服。游霁隐隐约约知道,又觉得像梦。
  大概是和巴图尔的聊天使然,他鬼使神差又想到小时候,十一岁还是十二岁?外婆已经病得很重,瘫痪在床,他照顾不好,自己也感冒了,心情和身体都很难受。
  他又去了网吧,在q·q里敲“宇智波鼬寻找佐助”:【在吗?打游戏?】
  没过多久,对方就回了:【好。等我开机。】
  【开语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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