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五分钟后,游霁躺在颜悦怀里。
  游见川在骂游暝。
  骂他怎么可以打弟弟,小时候打亲人,长大就会打老婆!游见川拿着直尺,也往游暝手心啪了一下。
  游霁看着他哥哥微低着的后脑勺,吸了吸鼻子。
  晚上,游霁就发现自己的小熊维|尼枕头不在游暝床上了。
  他如置冰窖,连忙爬回自己的床,抱起枕头和一条新的秋裤,啪嗒啪嗒又跑回游暝床上去,认错得特别快:
  “哥哥,我错了。”
  游暝看书,不理他的样子。
  游霁把维|尼枕头码到游暝的跳跳虎枕头旁边,脸贴到游暝手臂:“哥哥,我错了。”
  游暝把书一合:“那你把秋裤穿上。”
  游霁看他不生气了,冲他咧嘴一笑,撒娇:“哥哥给我穿。”
  “你四岁了,哪有这么大的男生还让别人给穿裤子的?”
  “幼儿园好多人都还是阿姨给他们穿衣服,bob每次都是他爸爸给他裹围巾。”
  一听游霁这么说,游暝态度就缓和了。
  所以最后还是他给游霁穿的裤子,裤脚沿着藕节儿似的的小肉腿往上刷,只说一声:“屁股抬起来。”
  ……
  卡宴车内,游霁的手指甲嵌进哑灰色的真皮座椅里。
  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想起这种童年往事。
  二十年前给自己穿秋裤的男孩。
  转眼变成了扯开自己所有蔽体衣料的男人。
  二十年前说自己皮实、手心儿都只轻轻打一下的男孩。
  转眼就让自己痛得出声。
  那种反差很可怕,滑过脑海就让他浑身战栗。
  却又诡异地带着毒品般的瘾。
  这不是第一次在这里,但是是过了四年来的第一次,陌生的熟悉感让两人都前所未有的默契。游霁想起了雪豹,冰冷却暴烈,毫无留情地舔舐蚕食。他能感受到他新的力量,新的游刃有余,他像一个新猎物,但也是一个新猎手。
  更有力量、身材更好、更懂取悦、更成熟的不只游暝。
  他们都在捡拾四年前的印记,又在探索四年不见的未知领域。游霁绷起的脚尖乱动,不知按到了那个触控,车窗打开,山风灌进来,喘息声外,他听见了树叶作响的声音。
  一切结束时,游霁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不敢想象自己这会儿的样子有多么“不宜”,旗袍已经完全被撕烂了,变成了几片儿,游暝又拿西装外套给他盖上。
  游霁闭上眼,觉得很像梦。
  又清晰地知道不是梦。
  在游暝过分激动地解释他没骗自己、没花钱捧自己出道时,游霁其实想了不少东西。想到胖斌说“不用抱着和游暝一辈子在一起的想法,此刻爽最重要,不应该拧巴”,想到游长夏说“游暝和你谈恋爱,绝对不可能只是玩玩,只是方法不对也确实做错了事”,最后,他想到了颜悦的话。
  ——颜悦要回国了。
  按照她的意思,或许最晚就是半年后。
  这话一下子烫到了游霁心坎,像是知道了一部电影什么时候就可以播完。
  于是游霁突然同意了之前还觉得如此荒诞的床伴邀请,在被游暝的话感动的情况下,在今天本来就情欲难耐游暝最开始却没碰他的情况下。
  但即便是感动,他自始至终也很清楚,他和游暝没有未来。
  最理想的状态,也是到颜悦回来之时。
  家庭注定了他们的关系,何况他也记得所有人都说游暝情感缺失,那个年终总结的事情更让他耿耿于怀。
  游暝仍然是那个不适合自己的人。
  他同意当炮|友,却也只是炮|友,自私地说,是放不下自己贪心,是山穷水尽前,索性再来次最后的狂欢。
  他坠入深眠。
  ……
  游霁一路昏睡,再醒时,已经是在游暝的家——不是游宅,而是那个自游见川病后,游暝住得不多的私人别墅。
  他躺在游暝的大床里,全身赤|裸,但有股清淡的香气——游暝已经帮他洗过澡,意识到这游霁有些羞耻,又很快坦然。
  ……又不是第一次和游暝睡,没必要搞得还不好意思。
  窗帘拉得很严实,他不知道此刻的时间,只在心里算着,他上次在这种“全游暝”的环境,是什么时候。
  就这么放空了一阵儿,游暝端着一碗粥进来,很自然地坐在床边,轻轻吹着碗里的热气。
  游霁从离开港城后,到现在,一点儿东西都没吃,白粥没什么味道,但仅仅是看着游暝这么吹,肚子竟就不争气地暗叫起来。
  他想盖住这声音,缓解尴尬地主动问:“……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差不多就这时候。”游暝说。
  “……”
  “坐起来。”
  游暝说,这时候他又恢复了那副冰山模样,戴着眼镜,神情冷淡,嗓音无波。好像从未激动愤怒地、用大段大段的话解释过什么,也从来没有过任何欲望的痕迹。
  可脖颈的红痕错落,一直延伸到衣服里,又把一切暴露得一览无余。
  游霁坐起来,游暝给他递来了自己的睡衣,披上,垂着眼眸给他系扣子。
  游霁静静地看着他的手指,修剪平整的指甲,在真丝布料里游走,觉得床伴给床伴穿遮住吻痕的衣服很正常。
  穿好,游暝又重新端起碗,游霁看他那架势,笑了,声音都还哑得不行:“你要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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