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没有外壳保护的美丽就像光秃秃的玫瑰,怀璧其罪。
林溪桥最后还是攥拳忍耐了下来,王鹭宁问她为什么要忍,这种人就应该大闹一通然后曝光他。
“没用的。”林溪桥笑着摸摸她的头,“况且,我也不想哥哥因为这件事受牵连了。哥哥在一中,他已经有了他自己的新天地。”
安鱼信蹙眉问王鹭宁林溪桥妈妈是怎么回事,王鹭宁吃了一惊:“你们关系那么好,我以为你知道。林老师妈妈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
安鱼信沉默了。
溪底的东西偃旗息鼓。岸上无边落木萧萧下,水流却汩汩向东,朝来寒雨晚来风。
很心疼。
半晌她轻轻说:“林老师从来不和我说她的那些不顺的过去。”
只是偶尔提一些开心的过往,比如第一次去游乐园,坑了李付三根烤肠。
再比如大学正式报了个班学习绘画,辅导班老师听说她之前没学过画画都大吃一惊,直呼有天赋。
王鹭宁说,小时候,有一次自己在村头小巷子里被人逮住了要钱,林溪桥在巷口看到,飞过来一脚把人踢飞了。
小混混子们年纪比林溪桥小,看林溪桥生得美,又仗着人多,吃了熊心豹子胆想调戏林溪桥,被林溪桥揍一拳一个揍趴下了。
那时候他们都不大,男女力量不是很悬殊。
这是她们俩第一次相识。
后来路上又时不时相遇,俩人渐渐熟识,也见过彼此的家长。都是一个村的,家长自然认识,俩人便常一起玩。
说是一起玩,其实主要还是林溪桥逗她开心。带她逛庙会,爬山头,夏天去池塘里游泳,冬天去雪地里打滚。
还有辅导她功课。
林溪桥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
后来林溪桥考上了市一中,离开了那个满是泥泞的小村庄,两星期回家一次。
她回家时,王鹭宁总会兴奋地去找她玩。
王鹭宁觉得每次见她她都美上一分。
于是自己不吝声夸赞,每当这时她便拉着自己的手,缓缓沉声,语重心长:“鹭宁,一定要好好学习,考出去。”
“林老师爸爸呢?”安鱼信想起了这个故事里没出现过的角色,便开口询问。
王鹭宁神色闪了闪,踌躇了半晌,咬牙骂道:“他爸就是个畜生。”
平常家暴,怀孕时还是家暴,林溪桥妈妈难产时他跑走了,至今没有回来。
林溪桥名字是她舅舅起的,舅舅从此成为了她和李付的监护人。
——
俩人拉着手亲亲热热聊了半个多钟头,最后王鹭宁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幅画:“这是林老师画的吧。”
安鱼信点点头,王鹭宁偏头看了半晌,笑了:“和你好像,林老师好厉害。”
语罢不待安鱼信回答,又自顾自说起来:“呵,和我朋友吵架了,我打电话给外婆讲,谁知道外婆一听急了,直接打电话给林老师让她管管我。算啦,虽然吵的很厉害,但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明天去道个歉好了。”
安鱼信正张张嘴准备说点什么,忽听一阵敲门声传来。
俩人对视一笑,王鹭宁起身,舒了一口气:“是该回去啦。”
临了又附在安鱼信耳边悄声说:“别告诉林老师我告诉了你这些事,烂在肚子里就好啦。”
走到门口推开门,安鱼信看向那施施然站着的女人。
“小鱼信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参加运动会呢。”林溪桥拎起王鹭宁的领子,“我们走啦。”
老师挂着惯常的微笑,声音温柔,在灯下显出几分缱绻来。
安鱼信看了一眼,嗯了一声,又垂下头。
老师不想说,自己就不知道。等哪天老师愿意告诉自己了,自己才知道。
那时候,她或许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拍拍老师的背,隔着时光把小林溪桥拥入怀中摇一摇,轻轻说:“都过去了。”
第13章 编发
周寻踩着点进了教室,一坐下就执起纸和笔,开始盘问安鱼信昨晚干什么那么急。
安鱼信开始闭口不言,后来哇啦哇啦读书试图掩盖掉他的追问声。周寻却还是锲而不舍,一个问题翻来倒去能问出花来。
安鱼信被他搅烦了,心一横话便出了口,没过脑子:“老婆跟人跑了,追老婆去了。”
周寻:???
周寻:“呜呜呜,你长得又好看,学习又好,还有老婆。不像我,什么都没有。”
安鱼信额头青筋一跳一跳,很想趁着未成年宰个周寻玩玩。
安鱼信昨晚和内心的自己坦诚相见。她剖析了很久自己的情感来源,剖到最后剩下了那双秋水剪成的桃花眼。
避无可避,她和那双眸子对视上了。
溪底的东西破土而出,是一只九色鹿,凫上了岸,抖了抖身子,回头看了一眼。
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
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浓浓的爱意和占有欲倾巢而出,惊出一片火树银花,韶光为之砰然。
她不可避免地开始想,假如林老师知道自己的学生在肖想她,会怎么做呢。
林老师是个好人,大概不会闹得很难堪,只会不动声色地抽离,撇清任何瓜葛。
她想,还是拘回那条九色鹿,让它再在溪底呆一阵子。
最好是拘着拘着,它就自己支离入土,然后奔向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