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攥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脑子里恍恍惚惚地闪过无数的记忆片段，零零散散的，带着无数的漆黑的恐惧。
  木沐在三楼上洗手间。左柚就准备先下楼梯。
  电梯到四楼的时候略微的晃动感。
  左柚直截了当地选择放弃电梯，走安全通道。
  走到安全出口的时候，才发现旁边的门口处摆放着“正在抢修”的警示语。
  往里看过去，可能因为这家美术馆是刚建成的缘故，安全通道的设计不是很合理，五楼往下的一层阶梯基本上都被工人捣毁，剩下点零星的碎瓷片的破败。
  左柚又原路折返。
  极为明显的，头顶的灯珠传来剧烈的晃动声。
  立柱上的立式环绕音响在此刻发出紧急的通报声，伴随着细微的电流声。
  播音室的人声音略显慌张，但还是尽量稳住心神在进行通知：“现在请参观的游客保持镇定，目前长汀市程乐区发生四点三级地震，大家尽量有序离开。如果所在楼层过高请先找到拐角的三角区保护好——”
  伴随着接下来的“刺啦——”一声。
  周遭陷入死一般寂静。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左柚冲到电梯的门口按着电梯的按钮，却发现在数十秒的死机过后，电梯控制面板上的光亮再度陷入黑暗。
  已经完全停用了。
  左柚手颤抖着拿出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上面正响着铃。
  左柚脑子陷入一片浆糊，在按照指令去找寻安全区域的时候，顺带接起了电话。
  “柚柚。”再次听到木沐的声音，左柚才勉强回过神。
  “木沐，”左柚尽量克制着声音的颤抖，“你下去了——”
  木沐率先抢过话，“我刚下来没看见你啊？上哪去了？现在地震了，震级还不小，你赶紧往程乐的大广场来！”
  越到后面，木沐的声音越发焦躁。
  左柚磕磕绊绊得说，“我....我还在...五楼。”
  木沐：“！”
  “走安全通道！”
  左柚攥着手机的力道不自觉的加深，视线渐渐的在眼前模糊，“在抢修。”
  木沐：“你不要慌。”她自我安慰，“没事的，这地震应该持续不了多久，馆主已经打电话找救援了，你现在在五楼的哪里？”
  左柚报了个大概的位置。
  在话音刚落下的一瞬间，再度传来急剧的轰鸣声。
  外面下起了雨。
  雨水哗啦啦的冲击在走廊过道尽头的玻璃面上。
  电话的声音还在持续，“左柚！你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发酵。
  左柚手有些不稳地按着步骤操作。
  因为一开始的晃动，旁边的灯已经灭了好几个。
  左柚下意识地环紧自己的膝盖，被极力掩盖的记忆仿佛在此刻卷土重来，将脑子里仅存的理智消磨殆尽。
  手机还放在耳边，声音逐渐变得嘈杂，无数的惊呼声伴随着倾落的雨水，一切都显得过分的聒噪。
  头顶的灯变得忽明忽暗，下一秒，整层楼陷入极尽的黑暗。
  泪水顺着面颊的位置下滑。
  微微的咸湿味。
  木沐又喊了遍她的名字，下一秒，左柚听见了更为嘈杂的声音。
  像是压抑着怒火的紧张感。
  “你让我进去，我朋友还在里面。”木沐看着面前黑了的整栋大楼，陷入无尽的焦灼。
  保安拦着周遭的人，不允许在这种还未解除警戒的情况下贸然接近建筑物。
  力气在一点点的抽离，脸颊边的鬓角淌着凉渗的冷汗，一点一点将领口的位置打湿。
  耳边像是回荡着无数的谩骂与指责。
  “你就是一个垃圾写手，也敢来大平台发文？！”
  “这是抄袭吧？明晃晃的垃圾文！”
  “烂人去死！”
  左柚下意识地捂紧自己的耳朵，奋力摇着头。
  “不是的，不是的”
  伴随着接踵而至的电闪雷鸣，长长的廊道落入极尽的光斑之中，而后再度陷入无尽的昏暗。
  恍恍惚惚地，左柚仿佛又看见了，门口放着的一堆堆的快递盒子。
  她只拆了一个，是一个血淋淋的玩偶头。
  再往下的快递，她没敢拆，透过不算太严实的包装，左柚看到了一件件极具有攻击性的物品。
  光怪陆离的回忆中，左柚仿佛又回到了当时的那个小黑屋。
  无数的嘲笑声，以及咒骂甚至是周遭的一切在黑暗下将恐惧放大的老鼠声。
  所有的思绪全数被打乱。
  在此刻陷入无尽的噩梦循环，一切的虚幻像是再度在眼前上演，剥离出最开始的原始的痛苦与恐惧。
  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秒。
  手机因为电量不足发出最后的一束光线之后再度陷入黑暗。
  借着光。
  左柚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
  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
  左佐身上还套着件学校社团的工作服，胸前挂着蓝绳的工作吊牌，模样略显焦躁。
  左柚眯着眼睛，伸手挡了挡头顶过分刺眼的白炽灯。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叶苓从旁边的陪护椅上惊醒，忙不迭地凑到跟前，好看的眉毛紧紧的皱着，眼眶泛着红，问她，“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