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以为听叉了,不以为意,却又听见一声:“是江山姐夫家吗?”
  江奶奶愣住,是个温婉女子的声,还叫大儿子姐夫,难不成是大儿媳那边的远房亲戚。
  心里嘀咕,扔下手巾在热水盆,走到院门口,边开门边问:“是孙柳家的亲戚吗?”
  门打开,一男一女,正是着急确认江雪身份的小香,还有不知道真相的陪同匠石。
  江奶奶觉得眼前女子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问:“你是?”
  小香心里着急,昨天跟随匠石回到草渠村,火急火燎把院子拾掇出来,想着下午就到凤凰村,结果房东来了,匠石花了十两银子把这所小院买下,房东来给地契。
  后来二人坐在属于自己的院里,不知怎地她坐在匠石哥哥大腿上,互望彼此,情意缠绵,就鞋儿离地,脚儿勾魂,一同倒在床塌。
  等潮儿退去,呼吸平稳,月色已经很深了。
  是以,今日大早她们二人就动身走到凤凰村,凭着记忆,小香来到了江家新修的院门口。
  “这里是江雪姑娘家吗?”
  江奶奶回答:“是,江雪是我大孙女。”
  小香得到想要的答案,立刻展颜舒眉,月牙眼弯弯看一眼身后的匠石,激动笑出声说:“伯母,我是孙春香,孙柳的亲妹妹,小雪小雨的亲姨母。”
  江奶奶愣住,仔细打量眼前女子,不敢置信得惊讶说:“春香,你嫁人走了有好几年,你姐姐可是一直等你消息,这几年,怎么也不传个信。”
  小香月牙眼霎时没了生气,一股酸涩郁在心口,低头不语。
  身后匠石上前揽住她肩膀,对江奶奶礼貌问好:“伯母,您好,我是小香的男人,不知孙家姐姐现在可在家,她们姐妹多年不见,定有心里话要说。”
  江奶奶一听问起大儿媳,也顾不得询问这高头大马男子的身份。
  “伯母,可是我姐姐不在家?”
  江奶奶心痛的说不出口,双手附面,不知该怎么交代。
  正巧屋里宋青拿着脏衣物出来,也没有抬头看见院里有人,在水缸边往木盆里舀水说:“娘,寒衣节就到了,大哥大嫂还有川子献祭的纸钱还没买,今年咱们多烧些,他们三个在地下也跟我们一样,过的好点。”
  轰的一句话,点燃了小香的情绪。
  她失去平日那副含羞的模样,身体无力一下倒在匠石怀中,未语泪先流,接着嚎啕大哭,想再次确认:“姐姐死了?”
  宋青此时才意识到院里有人,姐姐?难道是大嫂的妹子?
  等待小香得是早起萧瑟地风声,和沉默的回答。
  “姐姐,呜呜呜呜,妹妹无能,今日前来奔丧,原来那日送我去那见不得人的地方,竟是你我姐妹二人最后一次见面,姐姐,呜呜呜呜!”
  小香跪在地下,哭的肝肠寸断,陈家院里陈楚楚和徐氏都被这一番动静惊醒,急忙披上衣服出来看。
  东屋里,江雪和小雨醒来,听见院子外面有女子哭泣。
  江雪试着扶床栏起身,不得不承认无求道长的药确实好用,才几天功夫,伤口就慢慢愈合,还能缓解疼痛。
  小雨仰着小脸,揭开窗户上悬挂的竹席子,不停张望。
  没等江雪给她把衣服都穿好,就着急滚下床,耷拉着小鞋子出了屋。
  “奶奶。”
  小雨一声称呼,打断了小香哭丧,眼前这个大眼睛,乱糟糟头发,披着小红袄的小人儿,就是她的亲外甥女。
  “小宝贝,我是你姨母,到姨母这里。”
  小香依旧跪着,用极其轻柔溺爱的声音叫小雨。匠石在一旁默默关心着她。
  小雨有些害怕,她平常知道叫徐姨楚姨,就是不知道什么是姨母。
  哒哒哒跑到徐氏跟前,小雨挤进徐氏和陈楚楚中间,伸手抱着徐氏裙裾里的腿,眼睛滋溜溜转,小心关注地下跪着的女人。
  小香不恼,匠石扶她起来,她知道自己刚才这样估计是吓着她了。
  江雪这下听见了外面动静,她贴着家具走到大木柜前,打开木柜,从顶部拿下来一方首饰盒,里面装着孙柳的遗物。
  掏出一串红朱石头手链,江雪想,原来这世间之事,真是全凭缘法。
  一个人磨磨蹭蹭终于出了屋。
  似乎有心灵感应一般,小香和江雪眼神一瞬间撞上。
  那日,匠石哥哥传来消息说,有一位姑娘要来救她。
  那位姑娘在画舫拼尽全力,却被抓住险些被辱。
  这么好的姑娘,竟真是她的亲外甥,是她姐姐为她留下的救命人。
  小香强忍悲痛,咽下多年所经历的辛酸苦楚,最终化为一句极致思念:“姐姐。”
  江雪手拿红色石头珠,宋青在一旁扶她,走到小香跟前。
  匠石看见这串珠子,忽然想起什么,伸出胳膊,把手腕处碧绿小珠手串取下,放到小香手中。
  江雪也把自己手种珠串放在小香手中,并且叫了一句:“姨母。”
  小香霎时眼泪汪汪,紧握手中两串珠子,咧嘴欣喜长长答应:“哎。”接着滚烫泪珠啪嗒掉在地下,她拿出手心红串戴在江雪手腕处。
  “真是个好孩子,你娘地下有知,定会为你自豪。”
  小香说着又快要哭了,江雪赶紧叫:“小雨过来叫人,这是姨母,跟娘是亲姐妹,就跟我和小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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