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娘看着眼前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锦衣男孩,和自己的女儿起了冲突,不由心下着急,接连咳嗽起来。
  阿絮看母亲不适,一下子丢开成峤,回到榻边拍着母亲的背,神情担忧:“阿娘,没事吧?”
  成峤看没人理他,自觉无趣,将手里抢来的鞋子扔回到阿絮旁边。
  三娘猛烈咳嗽了一阵,头脑晕眩,似乎已是支持不住,无力地靠在榻上。
  她病势沉重,本就时日无多,只是惦记着唯一的女儿,才撑到现在。
  等真的见了面,那一口气已是耗尽了。
  她微微睁着眼,费力地看着阿絮:“絮儿,娘恐怕是真的不行了……”
  “不……不会的……”阿絮不等她说完,就哭着打断,哀哀地求她,“不要丢下我,阿娘……”
  “乖女儿,莫哭……我走之后,你要好好活着……”她喘息了片刻,继续道,“学一些本事,照顾好自己……别像我一样……”
  她拍拍阿絮的手背:“要好好……活……”
  话音未落,那只手颓然地垂下。
  “娘!”阿絮拼命喊她,摇她,“娘!你醒醒!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不知道她哭了多久,到后面似乎嗓子都哑了,成峤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喂,哭够了吧?回去了。”
  阿絮一动不动,也不理他,成峤只好去拉她,结果阿絮一转头就叼住了他的手背,狠狠咬了一口。
  “嘶——”成峤赶紧甩开她,低头一看,手背上深深的一个牙印,已经见血了。
  再看阿絮,鼻子眼睛哭得红通通的,又肿,一脸的泪痕,乍一看丑得很。
  他也来了气,本来看在她也没娘了的份上,今天她骗他的事就不跟她计较了,结果还敢伤他,不禁恼火道:“你怎么又咬人,属狗的吗!”
  阿絮也恶狠狠地盯着他,大有他再敢动她一下,她就继续咬他的架势。
  成峤被她弄烦了,那自幼养成的残忍霸道的性子也毫不掩饰,说出的话像是淬了毒,冷笑着看着阿絮道:“没人要的野丫头,你娘死了,我看你怎么办!”
  说完转身便走。
  “咚!”沉闷的一声。
  成峤后脑勺一阵剧痛,转头看到散了一地的碎瓷片,那拿瓷碗砸他脑袋的人还一脸平静。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我看你真是疯了。”
  第8章 不识书
  ◎少主大人盯着她泛红的脸颊看了半天◎
  阿絮被关进云渺峰一间破旧的屋子里。为了惩罚她对少主的不敬,里面还放进去了一批邪祟。
  她没有灵力,只能感觉到有许多看不见的东西在不停地攻击和骚扰自己。
  起先她还会被吓哭,后来因为饥饿,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次她没再想着逃出去,而是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等着生命的终结。
  一直以来她都是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去后,她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渐渐地,意识昏沉中,她仿佛看见了母亲的身影,而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轻,向着母亲的方向行去。
  她加快了速度,似乎只差几步就能牵住母亲的手。
  “阿娘,等等我……”她着急地哭喊。
  母亲听见了她的呼唤,转过身来,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向她伸出手。
  然而就在她快要够到的时候,母亲却伸手一推:“回去吧。”
  阿絮的身体在虚空中坠落。
  “不!”她一下子醒了过来,眼前却不是那间关押她的阴森可怖的屋子,而是她在云渺峰的住所。
  阿絮呆怔许久,直到同屋的人进来,看见她坐在榻上,惊喜地道:“你醒啦?”
  那人见她无事,忍不住提醒道:“你也太大胆了些,怎么能用药碗砸少主的头呢!好在少主念你是骤然丧母,悲极失智,没太跟你计较,再有下次可没人救得了你!”
  阿絮木木然的,一动不动,对面的人看她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起身出去了。
  过一会儿,又一名侍女走了进来。
  她双手捧着一个瓷罐,走到榻前,小心翼翼地将瓷罐交到阿絮手上,柔声道:“你母亲的后事,卫掌事已吩咐我帮着办理了,这个是……”
  她没直说,阿絮已明白过来,流着泪接过,双手抱在怀里,哽咽道:“多谢青禾姐姐……”
  青禾抬手替她擦了擦眼泪,却见她泪水仿佛流不尽似的,忍不住叹了口气,怜爱地道:“哭吧,哭过就好了,小小年纪,不要憋在心里才是。”
  等青禾走后,阿絮从榻上下来,才发现榻边放着一双新鞋,正是母亲为她做的那双。
  她把瓷罐和那双鞋都一并放进了柜子里,小心锁好。
  当天上值的时候,阿絮发现先前骗来的那枚玉牌还在自己身上。少主不在,她只好将它交还给卫掌事。
  卫掌事没有接,而是看了她一眼,道:“少主吩咐过,让你自己留着。”
  阿絮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她现在已是无处可去,就算拿着这枚玉牌,也不用担心她会跑掉。
  ……
  在最初的悲痛过后,阿絮的死志渐渐淡了,日子就在一天天的重复劳作中过去。
  而因为帮忙料理母亲的后事,阿絮与青禾的关系近了许多。
  青禾比她大了将近十岁,性情温柔和善。因为怜惜阿絮年幼,时常对她多加照拂,这让阿絮偶尔有种母亲还在的错觉,因而对她愈发亲近信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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