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陈礼停下来,撑起高度仔仔细细看她:“不喜欢?”
谢安青眼波激蕩,张口无言。
陈礼说:“我喜欢你的。”
陈礼只是停在謝安青短袖下擺的手指回撤,貼住皮膚。謝安青劇烈抖動,眼前白了一瞬,感覺那只纖長柔軟的手推著短袖快速往上,經過腰腹、肋骨、溝壑、喉嚨,經過唇和鼻子,將短袖一直推到她的手腕上,然後準確幹脆地覆蓋在左側鎖骨下方,她剛剛說了喜歡的地方,收攏,放松,品嘗,挑動,一瞬間,不用誰來打一個手銬結,謝安青就自己抓緊了腕上的短袖。火從身體深處躥上來,她無意識張開唇,不同於麥草垛前的迷亂淚光慢慢浮出眼眶。
陳禮不緊不慢,耐心十足,手心裏沾上謝安青火熱的體溫後,开始引导她的情绪。
“奶奶是什么样的人?”
突转的话题,极不合时宜的话题,精准无误将谢安青智拉回的话题。她目光震颤,眼泪滚落,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好。”
陈礼拉开梳妆台的抽屉,拿出里面属于自己的纸盒打开:“多好?”
谢安青心脏坠胀,像搁浅的鱼,呼吸困难,思绪暂存,一半听陈礼口齿间塑料包装被撕开的声音,一半断续拆封记忆里的陈年旧事:“没钱,没,暖气,没空调,没很多新,裙子,还是觉得,和她一起生活很——”
谢安青陡然側身,渾身抖索,陳禮並攏的中指和無名指擡了起來。
還不夠,生條件ok,心還沒有準備好。
陈礼和磨蹭那天傍晚的护栏一样,一面磨蹭着谢安青,一面轻声继续刚才突然中断的话题:“和她一起生活很什么?”
谢安青心臟收縮,氣息發顫:“幸,福。”
谢安青浓密的睫毛湿成一丛一丛,更显得长,黑,让人心疼。
陈礼俯身吮吻她打开着的喉咙,不让她再有机会把那些阴暗压抑的情绪藏起来:“多幸福?”她问,手下的動作毫無征兆加重。謝安青悶哼喘息,感官被放大,智被消減,情緒浪潮隨著失控的眼泪汹涌而至:“去城里之后,每天都觉得,不幸福。”
突如其来的哽咽像在狂风里簌簌,像被咬碎了,湿透了,飘零零把歉疚后悔全部变成了委屈脆弱,闯入陈礼胸腔里,咬噬着她的心脏。她的耐心開始變淡,磨蹭的幅度開始變大,頻率開始變高,深深淺淺試探著瞳孔裏這個哽咽不止的女孩子,剝奪了她的繼續適應的時間:“之前你說沒和誰有過,那自己呢?”
一句话,谢安青的情绪急转直下,思绪全然宕机。
陈礼抬起下颌,吻她轻轻抖着,和眼睛一样让人心疼的嘴唇:“有没有?”
谢安青的睫毛还很湿,陷在多年不能自拔的悲伤歉疚情绪里,另一边,紅潮已經因為陳禮的提問追問迫不及待漫上臉頰,燃燒一切好的壞的情緒,她的腦子迅速被清空,神經飄飄蕩蕩。陈礼说:“告诉我,不然我不知道怎么开始。”
很轻的声音,很轻的吻,很轻的手指,安抚一样,谢安青被所有和轻有关的感觉蛊惑,喉咙里轻轻地震动:“嗯。”
陈礼:“嗯是什么?”
谢安青:“……没有。”
那就不用问一根,兩根,還是三根了,最少的她都未必受得了,可这一次陈礼没有退堂鼓可打,她身体里的酒精已经渗透到了四肢百骸,将她完完全全拖入醉后那个简单直白的世界,她什么都顾不上,眼睛里看到的,脑子里想到到只有当下——用已经具备论基础和实践结果,她也曾经想到过的忄生帮谢安青把长久积压的情绪发泄出来。她冷靜又放任地將早已經被浸透的中指滑進去,另一手横在谢安青唇上,把所有可能飘出窗外的声音堵进她喉咙里,看她短短几秒时间憋红了眼睛,眼泪疯狂往下淌。
今天要淌够。
以后就能少一点。
***
陈礼身攬起謝安青抽搐無力的身體,濡濕手指穿入她發間,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一声声安抚:“好了,哭出来就好了……哭一哭就都过去了……”
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
陈礼想象着小时候那个受宠的谢安青会被怎么称呼,手指摩挲她汗湿的皮肤、头发,想到了,细细密密地偏头吻她,叫她“阿青”,捋下她手腕上已经扯到变形的短袖,轻声告诉她:“都会过去,相信我。”
谢安青形销骨立的心脏被温柔穿透,在陈礼手指耐心地摩挲下,在谷欠望强大的控制力中大声哭泣,胸中压抑多年的情绪彻底得到释放。
陈礼抱紧她,身体里尚未被代谢掉的酒精还在持续发酵,某一秒溪涧碰到深谷,一切再次变得不可收拾。
第37章 陈礼,你仍然自由。
陈礼醒来是在晚上九点, 东谢村的天已经黑得非常彻底,房间里没有开灯,窗户敞着, 微凉晚风吹进来时,刚掀开被子的陈礼抖了一下,低头看到自己不著寸縷的身体。
陈礼揉太阳穴的动作定格,片刻后,记忆蜂拥而至。
几个小时前,谢安青经历了感情路上第一个真正的节点, 她雖然沒有像她想象的那樣主動去融入誰, 但似乎,被動的嗚咽,放縱的哭泣,從青澀到熾熱,從陌生到享受的過程更加令她震撼, 她就不受控製地,讓自己在春天失火,在夏天爆裂, 等到秋天被焚毀時,赤衤果衤果地, 在冬天劇烈顫抖。她的身體、智被酒精和謝安青洶湧的眼淚、坦誠的心事、不加掩飾的脆弱俘虜, 吻著她進行了一遍又一遍, 到後來她的力氣也沒有了,嗓子被致命的快樂徹底拔幹,昏暗房間裏的熱情才漸漸得到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