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这么亲密窝心的称呼——
要是放在两年前,她做梦都能开心醒。
现在除了荒谬就是可笑。
她的头发被全部捋到后面,露出脸。
陈礼低头看着,一开口,酒气扑面而至:“你会报警,一旦立案了,你的口罩再严实也不能继续藏住自己,所以我不敢。”
陈礼冷冰冰的唇靠近谢安青发根的伤疤。
“以及——”
只剩毫厘之差的时候,陈礼陡然停住,往后退。
“我已经伤害了你一次,不敢再有第二次。”
可是她四分五裂的身体还在持续流血,裸露的爱还在继续生长,被嫉妒、愤怒不断滋养。
她不知道怎么消解。
只是抱着早就已经心知肚明的答案,又一次问:“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了?”
谢安青不语,明明是寂静皎洁的月光落在她的眼睛,透出来的却是某一秒突然剧烈的震动和始终黑沉的墨色。
陈礼就知道了,最后一块心脏的碎片也在挣扎了三十多个小时彻底陷入死寂,她捋着谢安青头发手移下来,手指抹了抹她喉咙,偏头在她唇上。
隔着口罩,停留几秒。
谢安青感觉到贴在脖子里的手离开了,陈礼的头发被从身后吹到前方,凌乱不堪,她像是感觉不到一样,隔着发丝间错乱的缝隙看了谢安青很久,忽然开始往后退。
后方是直立的海崖和汹涌的海水。
谢安青看着陈礼掩藏在发丝后面模糊不清的脸,心猛地一磕意识到什么。
“?扑通!”
谢安青伸出去的手只来得及抓到一把空气,掉入海里的人就消失不见了,海浪依旧鼓噪,浪花翻涌。
谢安青转过身大步离开。
她不信陈礼是这么幼稚的人。
爱情于她而言不是只能排在最后吗?
她知道什么是轻重缓急。
谢安青这个人没钱没势没本事,对她来说没有价值。
她……
谢安青站在沙滩上,双手死死掐入手心,一声声海浪在身后震耳欲聋。她想尖叫,喉咙却像是被扼住了一样,发不出半点声音。她的身体被拼尽全力也无法抵御的力道撕扯着,渐渐分裂成两半,一半冷眼站在原地,一半纵身跳入深海。
陈礼的意识已经被浓烈的酒精吞没了,她隐约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真正静下脑子去思考的时候,只有长长短短的回忆将她不断往海底拉扯。
她想:
平交道口初见,我对她的外形进行了很多方面,很长时间的观察分析,觉得样样都很特别。
可我明明见过拍过多不胜数的女性,早就对外形的冲击免疫。
——我是不是那时候就喜欢她了?
她生病昏倒,我抱她上楼之后忍不住给她蹭了蹭被磕红的额角。
动作很轻柔,和利用沾不上什么边,但我还是刻意放轻了。
——我是不是那时候就喜欢她了?
谢槐夏把我的手拉到她脸上那秒,我失神了,反应过来之后,我的手指控制不住跳了一下碰到她的嘴唇,很软。
后来,我忍不住看了很久,直到被她发现。
——我是不是那时候就喜欢她了?
听完谢蓓蓓说她坐人副驾,差点被钢筋刺穿脖子的经历,我决定给她画一面墙,作为吓到她的补偿。
那么劳神的事,对让她“烧”起来没有什么帮助,她还不要,我依然做了。
——我是不是那时候就喜欢她了?
和韦菡的微信里,我说“遇到个人,有点棘手,但很合适”时,故意让手机滑落,重重砸向脚背;韦菡提醒我事情了结之后,怎么保证她就能顺顺利利把我忘了时,我蜷了手指,停了呼吸。
我的异常反应是在传达什么?
——我是不是那时候就喜欢她了?
我喜欢她用的那款洗发露的味道,因此在她怀里睡了很沉一觉;
我看到她坐在黄怀亦对面眼尾泛红,把滚烫茶水洒在了自己手上;
我被她反复拒绝,被她言辞尖锐地质问,竟然还是想要继续争取;
我听到她一直不接电话,第一反应是她是不是出事了;
我刚刚被她捆着手羞辱完,就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顶着暴雨跑出去找她,帮她,替她救人,捂她的眼睛,再给她的伤口贴上一枚创可贴;
……
——我是不是那些时候就喜欢她了?
我开始心疼她只有一个人,开始真心,开始沦陷,开始对她生出谷欠望,开始表面尊重她不拍她,背地里快门按了一声又一声,开始保留和她有关的东西,连小小一片树叶都不愿意放过,开始担心她,关心她,想尽办法从那些陈年旧事里拖出她。
我是不是早就喜欢她了?
才会在她哭时控制不住吻她,才会只经很短一点时间的思考,就决定让平交道口的那些gao/chao顺利发生。
我是不是已经很喜欢很喜欢她了?
才会在第一次分手之后,无意识走神,导致拍照时摔下椅子;无意识去饭菜里找她才能做出来的味道,找不到就只喝咖啡不吃饭;无意识去找她;无意识在斑马线上拉住她;无意识在她昏倒时答应她继续恋爱;无意识在她生病时冒险照顾,然后在无意发现她故意不吃药时,无意识让愤怒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