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我就是早就,已经,很喜欢很喜欢,她了。
才会在她“死”了之后,无意识只用她用的洗发露;无意识把身边的细节和她联想在一起;无意识找阳光充足的地方坐,怕她被地窖、淤泥里的湿暗吓到;无意识把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手串拢着藏着,怕手里仅剩的这一样东西也被她要回去扔掉;无意识给她买了一整面墙的兔子堆在房间里,想她开心;无意识把从网上下载的一寸照片打印了一张又一张,却从不往毛毡板上放;无意识去找悬日,找和她一样的面孔;无意识继续喜欢她,越来越喜欢她;无意识做出了很多无意识的事。
我想把那些“无意识”全都回忆一遍,身体却越来越冷,眼皮越来越tຊ沉。
我没想死,也不能死。
但我不“死”,她不会心软、侧目,不会想起我、靠近我;我四分五裂的心脏、身体不会愈合,我山呼海啸的嫉妒、愤怒不会平息。
我卑劣吗?
不止,我还自私可怕。
从一开始就在肆无忌惮地欺负她,现在日甚一日,变本加厉。
那她,还会妥协吗?
陈礼胸腔里的空气已经没有了,窒息感冰冷强大,和漫无边际的黑色一起席卷着她所剩无几的意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快就会在某一个临界爆炸,血肉横飞,却依旧不为所动,双眼紧闭着,四肢漂浮着,不断向下沉,向下沉……
触底之前,一只手忽然从后面伸过来托住了她的下巴,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水压迅速开始变小,眼皮触到微弱的光,她接近失温的身体被横抱着放在一大片温热上。
谢安青脸色青白地跪在沙滩上,给陈礼做心脏按压、人工呼吸。
反复,重复,一秒不停。
她空白一片的脑子在看到陈礼眼皮眨动那秒陡然陷入死寂,溺亡的耳朵完全听不见她撕心裂肺的咳嗽,只有死了一样的心脏渐渐恢复跳动,撞上胸骨。
恨不得撞断肋骨。
谢安青脸冻如霜冰,发软的手脚在沙滩上撑了好几次才勉强站起来,俯视着地上的人。
真狠啊。
对自己似乎更狠。
可以前不是反复跟她强调过只会报复别人,不会委屈自己?
现在是怎么了。
算准有人即使过了两年,也还是会为了她犯蠢犯贱?
好。
真好。
谢安青摇晃的步子往后退了一步,转身离开,她浑身的骨肉神经都在生僵发软,走快不了。
所以后方的步子即使一连跌倒过两次,也还是很快追上了她。
她垂在身侧的手最大程度掐着,坚硬如石,用力过度的手指不断发酸发抖。
表现明显之前,她倏地松开,倏地转身,一巴掌裹挟潮湿海风全力挥出去。
“啪!”
陈礼脸被打得狠狠偏向一片,头发胡乱贴着侧脸、脖颈,耳中嗡鸣不止。
周围陷入死寂。
空气如果是颗粒状,此刻每一粒都在拼命爆炸。
谢安青被爆炸冲击,胸腔剧烈起伏,抬手又是一巴掌,把陈礼转到一半的脸甩了回去。
陈礼被长发遮住了脸,不声不响,像是那两巴掌甩在空气上。
谢安青疼到发麻的手死死攥着,吼:“你到底想干什么?!”
前所未见的激烈愤怒。
吼完那秒,谢安青整个脑子都在嗡嗡作响,看着陈礼的视线虚一阵实一阵,完全聚焦不了。
陈礼眼前则全是黑的,口腔里充斥着血腥味,她剧烈咳嗽之后的喉咙和器官还火辣辣,烧着一样,咽一口唾沫像咽滚烫的开水。
她喉咙艰难滑动,半晌,用被巴掌打裂了一样的声音说:“想你看我一眼。”
第69章 人生大事。
陈礼:“想你看我一眼。”
“凭什么?!”
“怎么看?!”
“为什么要看?!”
谢安青怒得浑身发抖:“你忘了你当初怎么和我说的??”
“你说‘恨吧’, ‘我走’。”
“说看清了,走远了,就会发现有很多人在喜欢我。”
“说你是最不值一提的那个。”
“我后悔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全心全意付出了, 倾尽全力挽留了,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包括我自己!”
“那我现在就绝对的权利选择我觉得值的下一段人生!”
谢安青用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看着陈礼,一字一句:“我选忘记你!”
她的愤怒像具象的实体,带着凌厉刀风扑向陈礼时,她破了口子,往下流血的嘴角微动。
谢安青:“又想说不许?!”
“我真的很好奇, 你哪儿来的底气跟我说这种话?是什么让你从觉得我难缠变得反过来对我纠缠不放??”
谢安青手插进头发里用力抓了一把, 细密尖锐的疼痛能让她保持清醒,不至于被那些好不容易忘记了,现在又不得不去仔细回忆的东西吞没。
“是你的生需求解决不了,缺人睡了?”
“是你的事情快办完了,我的排名上升了?”
“还是你找了一圈发现真没有人比我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