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数学老师姓刘,褚易告诉他,他们班同学私下给她取了个亲切的外号,叫“刘老,刘奶奶”。
一摞数学作业被她往讲台一砸,震起零碎的粉笔灰。
刘老师推了推老花镜,点出两个人名:
“狄琛,褚易,你两站起来。”
被点到名字,狄琛一时有些无措,他旁边的褚易更是大喊“冤枉”,说他今天明明交了作业,可没偷懒。
“你的确交了作业,”刘老镜片反出一道锐利的精光,“但是你们两个人错误率实在太高,哦,你还稍微好点,比狄琛多做对了几道题。”
狄琛:?
“狄琛同学,你先坐下来,以后做题有不懂的可以去办公室找我。”
刘老师:“褚易接着站。”
“为啥啊!”褚易含冤叫道。
“为什么?人家计算过程出错,三十一加五十八写成九十,你也跟着一块错!还问我为什么……”
全班同学哄笑一片,场面一度非常欢快。
趁刘老师背身写板书,褚易用小指头戳戳狄琛的手臂,小声道:“早说啊,早说我就去抄数学课代表的作业了。”
狄琛很是无辜:“我数学不好,你也没问过我。”
“……”
褚易弹出一个大拇指,牙缝里憋出六个字:
“兄弟,算你厉害。”
数学课一下,褚易嘤嘤嘤哭着走了,认识这么多天,狄琛知道他在装,摇头笑了一下便带着盒饭下楼加热。
加热间提供用餐的桌椅,半面墙隔在用餐区和放置微波炉的地方之间,构成一个小死角。
饭盒有两层,上层是两个简单的小炒,豆角烧茄子与豆腐肉沫铺满米饭,瞧着卖相很不错。
他靠着墙写今天的英语卷子,微波炉“叮”地一响,此时加热间进来两个男生,他们反手锁上加热间的门,没看到狄琛的存在。
“上回不是说小小地整他一下吗,结果呢?”一个男生兴奋地说。
另一个男生眼镜比啤酒瓶底还厚,他拖开椅子,吊儿郎当地翘起二郎腿:“上个礼拜大小姐留下来值日,我刻意留了三天的垃圾,他一个人恐怕扫了好久。”
听到这里,狄琛发觉他们口中的“大小姐”是岑宴秋。
他这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富二代也会被人为难吗?
狄琛想不明白。
这个戴眼镜的男生他在一班后门遇见过,他提起岑宴秋时一脸不屑的样子,想必心里早有不满。
这样看来,“岑大小姐”着实是一个恶意满满的外号。
他从口袋拿出手机,音量开到最大,摁住录音键。
“但是……”
那个男生犹豫道:“你不怕岑宴秋报复你吗?他爸可是岑沛铨!”
“我怕他个鸡毛?”眼镜男哼哧哼哧,反驳道,“他们岑家厉害是厉害,我家同样不容小觑!我告诉你,前阵子我爸公司和陆家深度合作……”
狄琛饿着肚子在墙后躲了快半个小时,他实在想象不到,这两个男生的嘴为什么这么碎。
特别是那个叫尤勉勤的四眼仔,半小时的录音,他一个人的台词就占二十分钟。
好不容易走了,他把饭菜重新加热一遍,决定去食堂找个空位。
再待下去,万一又来两个嘴碎的,他今天的午饭多半留到晚上。
这个点已经不是食堂的用餐高峰期,到处都是空位,学生很少。
他想找一个僻静的角落,走到一半,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狄琛,这里!”
循声望去,褚易朝他挥舞手臂。
坐在他对面的男生一道望过来,眼眉冷然,一副倨傲的模样。
第6章
他的意志在反抗,双腿却任命地走向褚易和岑宴秋所在的方位。
他们坐的是四人座,身边各余一个空位,狄琛捧着饭盒顿了顿,在岑宴秋的注视下挨着褚易就座。
那道锐利的目光在他身上驻足稍许,须臾冷不丁挪开了。
狄琛看眼他们的餐盘,饭菜还是热腾腾的,两人都没吃几口。
英中上午有五节课,最后一堂中午十二点十五下课。食堂墙上的钟走到五十了,他们难道才开始吃饭?
筷子拨开点缀在红烧小排上的葱花,褚易把骨头吐到一旁,善解人意道:“你想问我和老岑为什么这个点还在食堂?”
“你……?”
“你的心活动是很难猜的东西吗。”
座位对面的岑宴秋从容不迫地发话,神态与在医院一边吊水一边报答案时如出一辙。
狄琛有种被看穿的无措感。
不过也是,他向来不擅长伪装自己的情绪,高兴就是高兴,生气就是生气。喜欢一个人,抑或讨厌一个人,在他这里做不了假。
“带老岑他们班的老师一个个都是拖堂惯犯,说好了十五下课对吧?’把这道题讲完‘’布置一下今晚的作业‘,一下子二十分钟过去了。”褚易把经典台词模仿得惟妙惟肖。
狄琛听得开心,胃部也开心地“咕”了一声。
手里的饭盒残存一丝余温,他迫不及待地揭开盖子,酱汁浓厚香醇的味道与肉末豆腐的鲜香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卧槽什么味儿!”
褚易吸吸鼻子,目光锁定他的饭盒:“你的食堂我的食堂好像不一样?”
“这是我自己在家做的。”狄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