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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半晌,她别开脸,“你没有说过这些。”
  “嗯。”岑宴秋面无表情,“我没有说过。”
  他捡起那串手链,轻轻搁到茶几一角,林景宜一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静默很长一段时间,林景宜仍然没有松口:“小秋,和那孩子分开好吗?”
  “你宁愿戴他送你的戒指,也不愿意换上我的那枚。戒指都是成双成对的,小秋,你把那孩子的心意视若珍宝,他也一样吗?”
  林景宜翻出一叠照片,每一张都放大了手部的细节,清清楚楚,无一例外:“他是把自己的收起来了,还是从始至终,都没有买过呢?你好好看看吧。”
  下午她总有睡午觉的习惯,她拍拍岑宴秋的肩膀,背影沉重异常。
  一楼的吊灯在岑宴秋正上方。
  灯光倾洒下来,照在他身上,将侧影拉扯得寂寞而扭曲。每一张照片,的确,狄琛的右手空无一物,甚至连戴过戒指的痕迹也没有。
  为什么不给自己也买一枚?
  是不情愿,还是嫌麻烦。
  他在客厅坐了许久,维持着看照片的姿势,眼角余光能瞥到右手无名指的银环。
  银制材料没戴多久就容易发黑,他一直有好好维护,请私人修复师定期清抛光,被褚易戏称为“杀鸡焉用牛刀”。
  狄琛很少说爱,这是性格使然,并不是不爱他,岑宴秋心想。
  林景宜一心盼着他分手,盼着他“迷途知返,重归正途”,她说的那些可信么?
  真正和狄琛同床共枕的是他,和狄琛朝夕相处三年半的还是他,难道这么多年,是他强迫了狄琛不成?
  真是笑话。
  第59章
  岑宴秋发了消息说不用等他, 所以狄琛很早睡下,只是睡到一半又醒了。
  这些天他几乎每晚起夜,有时候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声响, 有时候是因为口渴,想起床喝一大杯水。
  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 房间暖气开得太足,哪怕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棉麻睡衣, 整个后背全部汗湿, 脸颊也透着湿润的潮气。
  碰亮屏幕, 凌晨两点都不到,正是身体深度睡眠的时间段。
  狄琛踩上拖鞋,脑袋晕乎地走出卧室,就着窗外的一点月光踱步到岛台, 给自己接了一满杯水。
  岑宴秋买的这套大平层装修风格太冷了,意式极简, 只有lucy的汉堡包狗窝看上去比较有“活人味”。如果是一个人住在这,恐怕得患上重度抑郁。
  中途醒来还残存着困意, 他放下水杯回头, 客厅那边忽然起了一阵轻微的动静。
  可能是家居或者下水管道的声音吧,狄琛心想。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唯物主义者,不相信鬼神之说, 比起那些玄幻的说法, 他更习惯通过科学依据解释这些看似奇怪的事情。
  但当狄琛看到沙发上那团佝着背的身影, 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他慌不择路地把客厅的灯全打开, 灯一亮,自然就看到那只岑宴秋这段时间出入常随身带着的公文包。
  是岑宴秋回来了,不是进贼了。
  狄琛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走过去,迟疑地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脸颊:“怎么又回来了呢?”
  触碰到皮肤,他被冷得一缩。
  岑宴秋像是一根插在雪地的木棍,鹅毛大雪一层层地落在上面,逐渐垒出一个冰冷的没有生命的形态。罩在他身上的大衣外套冻得发硬,湿湿的,碰一下手都要结冰。
  “再不回来,他们一天能替我安排三场相亲。”岑宴秋讥讽道。
  林景宜的想法往往代表岑沛铨的意思,和他同龄的富家子弟,基本从小定了娃娃亲,要么初中高中就有家世相当的心仪对象。
  他这样的反而少有。
  世家联合,不过是期望一加一大于二,岑沛铨已然坐到首富的位置,可谁不想更进一步,一辈子待在云端不下来?
  狄琛的手带着一股热乎乎的气息,柔软而温热,他伸手的那一刻,岑宴秋配合地将脸颊挨过去,贴了没几秒,戒断似的强行抽离。
  林景宜白天说的话并非毫无作用,就像喉咙里卡了根鱼刺,顺着水咽下去了,喉咙里仍然有一种令人不适的异物感。
  他看着狄琛漆黑圆钝的眼睛,慢慢地皱起眉,意识到了什么。
  狄琛不在意这个。
  不在意他有没有跟别的女生见面,不在意他是否背负着联姻的职责,或者是否已经有了联姻对象。
  他的眼神总这么平静懵懂,就算岑宴秋下一秒对他说“我杀了人”,他也会不假思索地问他要不要自首。
  而不是问为什么,问他杀的人是谁。
  这不是一个好的比喻,岑宴秋心想。但他还是说了,“狄琛,你的戒指呢。”
  “什么戒指呀?”狄琛迟钝地眨眨眼,最近他的反应速度没由来地变得很迟缓,客厅开了地暖,可比起卧室还是冷一些的,他不禁打了个喷嚏。
  岑宴秋举着右手,故意发难地攥住他的手腕抓得他有点痛:“你送了我戒指,为什么自己没有?”
  “我没有戴戒指的习惯……”
  “那我就有了?”
  岑宴秋冷笑一声,抬眼时,薄薄的眼皮压出一道褶,配合着狭长的眼尾,很刻薄冷漠的样子。
  “你以为我很想要,很稀罕吗?拿这么个不值钱的小玩意敷衍我,是你的爱太廉价,还是我在你眼里压根不值一提,配不上一对正儿八经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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