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她身上穿的是病号服,那身脏掉的衣服容易让伤口感染,医院的病号服也稀缺,很多人都没有。
沈觉夏接通电话打到了国内,新闻社的同事已经知道了开战的消息,说替她联系后天一早的大巴,确保她安全撤离到尼塞尔,到时候再安排她回国。
挂断电话后,她没有打回家,这时候如果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她会嚎啕大哭。
季知节站在边上等着她,见她挂了电话,抱着的双肘放下,转向她没问。
沈觉夏主动说:“我后天走,到尼塞尔,我能留一个你的电话吗?”
“砰!”
许青刚要下车为沈觉夏打开车门。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下车,沈觉夏就已经坐在位置上了。
“许姨,开车。”
沈觉夏的声音憋着一股气。
虽然明白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招惹她为妙,但又不愿看她独自生闷气,许青只得拐弯抹角地问道:“刚才突然又开始下雨了哈,这天真是的,搞得人心里烦躁躁的。”
“我不想说话。”
闭上双眼。
沈觉夏咬紧后槽牙。
第 61 章 阻碍
路灯渐渐亮起,微光在雨丝中折射。
雨水将车窗晕得斑驳。
抬起雨刷器。
许青抬头瞄了一眼后视镜。
手掌托着脸颊,看着窗外被雨水颠倒的城市,沈觉夏始终闷闷不乐。
眼瞧着雨势越来越大。
将车停稳之后,许青拿起放在副驾的雨伞,谁知道——沈觉夏居然直接顶着大雨走进别墅。
“小姐!”急忙下车,许青追在沈觉夏身后。
乌发沾满水珠。
季知节的排班时间很满,通俗一点来讲休息时间都是摆设,身上的传呼机响应都是猝不及防。
沈觉夏挑了个时间,晚上九点,正好是季知节回宿舍的时间,而这个时间段是整栋宿舍楼最为安静的时候。
楼下的超市里还有几个士兵在领物资,手里拿着的是两根深褐色的毛巾。夜里凉风顺着楼道口往她脖子里灌,沈觉夏朝超市的方向看一眼后,将笔记本搂进怀里,望向远处。
不到十分钟,她便看到了季知节的影子出现在路灯下,额前带着一缕碎发,从眉尾垂下,随着风的方向拂向另一侧。
“结束了吗?”沈觉夏迎上问,面上还带着笑。
季知节看她一眼:“结束了,你冷不冷?”
彼时沈觉夏身上穿着一件薄外套站在风口处,袖子往上半绾着,她抿着笑回:“我不冷,这是采访稿,要是赶时间你可以边走边看。”
季知节没说什么接过,没翻开看,唇眉淡漠:“需要录音吗?”
“不需要的。”沈觉夏已经跟上头打过招呼了。
话罢,季知节只是轻点了一下头,今夜似乎格外静谧,脚步声在楼道都能泛起回音。
在往楼上走的途中,沈觉夏问:“你不需要看一下吗?比如在脑子里过一下怎么回答。”
“你会做修改。”季知节语气很轻的答,声音没有力,看样子很累,说话时尾音略带轻叹。
季知节的房间在沈觉夏下一层,刚到楼梯口时,沈觉夏还能听到楼道里的脚步声,还有迷彩人影正往楼上来。
她之前其实没看到这些人。四楼靠里的位置,正对上去就是她住的房间。
“你们几个人住?”沈觉夏打开手机电筒对照门锁。
“两个人。”
门锁咔地接上吱一声的推门声。
“那她还在值班吗?”
‘啪’一声,灯光在沈觉夏的问话中亮起,屋子不大但只有一张双人床,和她住的上下床有区别。
季知节一边脱着外套一边回:“她伤没好,不回来。”
沈觉夏这时才想到,那个从前线回来被她认错人的医生,原来是季知节的舍友。
沈觉夏视线移到床榻上:“你们睡一张床?”
这个问话有点突然,也有点不合时宜。怎么问出来的,为什么会问,其实多年以后她自己回想起来,还是没能太懂当下的心态。
“有什么问题吗?”季知节转头问。
沈觉夏步子因季知节的语气而变得缓慢了,随后轻松一笑说:“没什么问题,随口问的。”
季知节说:“刚来的时候没有多的床位。”
这听着像是一句解释,没有很刻意的解释,但像极了荒原的尽头忽而闪落的一颗陨星。
“我们现在开始吗?”季知节紧接着问。
沈觉夏若无其事地摘下相机放桌上:“现在开始,十五分钟。”
日用品都摆放在靠墙的位置,未曾开窗,桌面故而未曾受到风沙侵蚀。
“你紧张吗?”沈觉夏拖了凳子,凳子脚划着地面刺耳。
季知节人就坐在她的对面,轻声问:“你是指哪方面?”
沈觉夏抽出圆珠笔,靠坐在椅背上,为了叠高本子翘了二郎腿。一套姿势做得行云流水。
她一边写标题一边说:“看来你不紧张,我们现在开始吧,季医生。”
“因为是文字形式,所以流程我们就不走,直奔主题,第一个问题,工作环境问题,面对战区的特殊环境和条件,你遇到过哪些挑战?”
沈觉夏碰到自己的膝盖,因惯性踢到了季知节的裤腿上,她斜了一下身子:“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