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桑铭和俞蔚一起送考桑榆，一路上，三人在车里都聊着日常，只字不提考试。
  四中离龙湖滨城不远，加上又有交警指挥道路，一路顺畅，车程不到二十分钟。
  开门下车后，桑榆走到了前排的车窗旁，看着里头两张比她还紧张的面孔，没忍住一笑。
  “好啦，我进去了，你们就安心地去上班吧。”
  “不需要爸爸来接吗？”
  桑铭早就做好了这两天提前下班的准备。
  “没事的，我坐公交就好，慢慢悠回去，很惬意的。”
  桑铭欲言又止，倒是俞蔚，利落地和桑榆开口道别。
  “那阿榆，我们就晚上在家里见了。”
  六月的天气已经有些炎热，所有人都在这微微的躁意中沉下心，专注这场重要的考试。
  考场里，除了笔尖划过卷面的“唰唰”声，只剩下黑板上方挂钟里指针拨动的声响。
  铃响，提笔交卷，第一天的考试顺利结束。
  走出考点时，校外已经围了一圈殷切等待的家长，他们的额头皆是沁出了一层汗。
  穿过嘈杂的人群，避开四处停放的电动车辆，忽而感觉背后有道目光似是在跟随着自己。
  桑榆回过头张望，没有寻到来源。
  只当是自己多虑，她抬脚朝着公交车站继续走去。
  -
  天气不似预期，第二天原本也是一个大晴天，乌云却在午后悄然而至，细雨如丝般开始徐徐落下。
  高考结束，最后的铃声响起时，不仅仅是桑榆所在的教室，校园里的各处都爆发出了程度不一的叫喊声。
  每一声都在宣泄着浓烈的情绪，每一声都在叫嚣着高中时光的结束。
  伴随着叫喊声落下的还有窗外那些已成碎片的书籍，上面或是印着古诗词，或是画着立体图形，都被毫不留情地撕碎，变成漫天的大片雪花肆意落下。
  即便被本校的监考老师追着呵斥，仍有人毫不畏惧地继续天女散花。
  桑榆笑着聆听外面的波涛汹涌，只是笑过之后再收拾书包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高考这场马拉松，真的结束了。
  外面的细雨还在绵绵不断地下，学校拉开了大门，允许校外的家长们进来接孩子。
  桑榆没带伞，又不想麻烦桑铭来接，站在教学楼的底下等着雨停。
  心里已经没有了任何负担，也不着急，她甚至伸出手，开始感受这场细雨。
  “同学，这把伞给你。”
  顺着声音偏过头，视线里，一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女生递了一把伞过来。
  桑榆莞尔一笑，将伞推了回去：“谢谢你，不用了，我等雨停再走就好。”
  女生仍是笑着，握着雨伞的那只手又往前伸了伸：“你拿着吧，我也是受人之托。而且你看，我这不正撑着伞吗。”
  桑榆抬头，恍然轻笑：“那谢谢你了。”
  将雨伞接过，桑榆才发现这是一把全新的，标签都还夹在伞页内。
  想起对方刚才所说的受人之托，她正想开口询问，再一抬头，却发现人已走远。
  是真的受人所托？还是她善意的借口呢？
  桑榆拆开包装，撑着伞往校门方向走去。
  走到门口时，她特意向人群中环视了一圈，只是此刻，所有人的脸庞都隐藏在了伞下，企图搜寻到某个人似乎是件难事。
  她不知道的是，当她的身影在雨中渐行渐远，继而模糊成点最终消散后，站在路边的一个黑色身影才转身离开。
  -
  拿毕业证书的那天，三班的同学们再一次齐聚在了教室。
  没有了校纪校规的约束，大部分人都以焕然一新的面貌出现，他们丢开了校服，做了新的发型，脸上涂脂抹粉，无一不是在向外宣告着“我解放了”。
  肖凯端着他那叫人眼熟的茶杯走进教室时，众人都有一种恍如昨日的感觉，而等他一开口，不少人更是直接红了眼眶。
  “大家好，今天是我们高三三班在这里相聚的最后一天，我是你们三年以来的班主任，也是你们的数学老师，肖凯。”
  熟悉的开场白瞬间将所有人的记忆拉回到原点，众人内心的伤感也开始向外迸发。
  “不管当初是从本部升上来的同学，还是从其他学校过来的同学，三年过去了，你们彼此都熟悉了吗？”
  众人大声回答：“熟悉！”
  “那就好。”
  肖凯笑了笑，接着说：“当初我就告诉过你们高中的时光是一段难忘的回忆，谁来说说，你难忘的回忆有哪些？”
  李扬第一个在下面喊话：“肖老师的每一次约谈！”
  众人听后一阵哄笑。
  向倩蝶回忆道：“高一的元旦晚会。”
  经她这么一提醒，回想起自己班上组建的那支乐队以及最后漫天星辰的同学纷纷一同附和。
  “唯一的春游，江明山yyds！”
  “后山的约架！”
  “大佬们的八卦！”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七拼八凑地将三年里的这些过往悉数翻出。
  肖凯就站在讲台上，笑着听底下的人谈及那些他知道的不知道的属于这些孩子们的青春回忆。
  等众人说得差不多时，他用盖子碰了碰茶杯，开口做总结。
  “有位同学拿着回忆录让我给他写留言时，我看到前一页的同学给他留下了这样一句话，说青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