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红色线条似乎是对黑色曲线的大致概括,是黑线的整体走势,同样是不标准的余弦曲线,以大约一个半月为周期。
  蓝线则又是红线的一个整体平缓上升趋势。
  “黑线表示小周期状态起伏,红线表示大周期状态起伏。整个小周期分为热身期、活跃期、余韵期。大周期分为上升期、巅峰期、休整期。”
  “我们的目的是,让十一月的代表决定战和一月的全国大赛处于状态最优的巅峰期。在此情况下,让大家更容易发挥百分百水平甚至超常发挥。”
  大原顿了顿,继续解释,“不过这种方案,我们是第一次尝试,究竟能取得怎样的效果尚且不明。”
  “但为了夺得全国优胜,一切尝试都值得。”
  会议结束时已经完全入夜,大原老师请大家吃了顿简餐后,众人四散回家。
  “我回来了。”八神带上门,脱鞋走进小小的客厅,放下包。
  幸村从卧室出来,似乎是刚洗过澡,“好晚啊。以后记得给我发消息。”
  “啊、哦。”八神歉意地笑了笑。他的动作很快,等洗了澡开门出卧室,幸村正巧从冰箱里拿咖啡。
  “……”虽然有点心虚,幸村依旧面不改色地拿出这罐咖啡,坦然坐下。
  八神无奈又好笑地坐到桌案边。
  “你最近怎么样?”
  “接下来是亚洲赛季了,年底没什么比赛,基本上不出国。”幸村左手撑地,右手拿着咖啡,架在曲起的右腿上。
  “嗯。”八神瞄一眼闲适的幸村,在心里组织了下言辞,问:“幸村,你打网球快乐吗?”
  咔嚓。
  咖啡罐被手指捏出令人心惊的凹陷。虽然幸村神情没什么变化,八神确定自己踩到幸村为数不多的雷区了。
  他有些慌张,“对不起幸村……”
  “没事。”幸村偏头背对八神揉了下脸,淡淡地说,“虽然这是个好问题,但是会让我非常不爽。”
  能被他说出来,可见心里确实相当讨厌。
  “抱歉,只是合宿的时候有人提到这种问题,我有些感兴趣。”
  “没事。”幸村喝了口咖啡,冷静一会儿,说,“打网球快乐吗?或者打排球快乐吗?这种问题其实非常笼统,为什么会有人问这个问题?”
  八神向幸村描述了当时的情形。
  “像木兔桑那种快乐,其实是一种得分、胜利后的成就感和自豪感,它可以被笼统地称为「快乐」。”幸村低头,似乎陷入回忆。
  “我以前打全国大赛的时候遇到一个……对手。一开始他被我压得很惨,我从来不会留手。”
  “那种被碾压的心情当然不会很美妙,不如说是难受或者痛苦。但是他忽然就想通了,问我:「打网球快乐吗?」”
  “他说的快乐,大概是平时或者最开始单纯喜欢打网球的感觉吧,不带任何目的与功利心。不在意比赛是否被碾压,不在意比分输赢,自然就从负面的情绪里走出来,更加专注稳定。”
  “所以不同的人,不同情境下的「快乐」含义、缘由是不一样的。”
  “那,你呢?”
  幸村晃了晃咖啡罐,“我打网球,需要理由吗?”
  “……”八神心中一跳,似乎潜意识认为幸村的话才是正解。
  “非要说的话,我确实会感到各种意义上的快乐。但不快乐的时候,我不是就不去训练或者比赛了。”
  “我不否认正面的情感对行动有促进作用,但是快乐不是唯一的动力。”
  “嗯。”八神点头认同,“其实我一直理不清自己对排球到底是哪种情感,或者抱有什么目的。我认为我没有那么痴迷于排球,好像打排球也没特别快乐。在合宿有了对比之后,我有时候会觉得沮丧。既然对排球不及他们的喜欢,那我喜欢的到底是什么。”
  幸村看向八神,半晌,笑起来:“你自己都不明白,我怎么清楚?”
  “啊……”八神有点失落,又问道,“对了,合宿的时候还听到一个问题。”
  “无论是网球还是排球,都要争取冠军对吧?”
  “当然。”
  “可是成为冠军的只有唯一一人,我们的话,就算能打入全国,或者能成为春高优胜,那之后呢?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亚洲、全世界,总会在一个范围里不再是出众卓越的存在,总会失败再也成为不了冠军。”
  “对大多数高中优秀选手来说,这就是现实。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那么努力、付出全部去训练呢?”
  “然后,”幸村变得饶有兴致,“一定有人给出回答吧?”
  八神蹙眉,显然那些解读都不是很令他完全认同,“或许是为了不再临场掉链子,成为团队的拖累,或许是为了得分、战胜对手的成就感。不过,我对后者好像不怎么追求。”至于前者,不是他能下决心去职业的关键。
  幸村轻轻笑了两声,不知是觉得可笑还是有趣。他把咖啡放到案上,挪动身体正对八神。
  “对业余的小球员们来说,这些确实会成为很多人坚持打排球的理由和动力。但不是对「人外有人」这一问题的解答。”
  “八神,竞技,或者说比赛是为了什么?”
  八神不解,回答道:“为了争第一?”
  幸村点头,“宏观地说,是为了选拔出最强。在某一划定范围内,最强的个体或团体。”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