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讲到口干舌燥了,才发现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移动,坐在原地看着她们,葡萄一样的黑眼瞳看上去有些神秘,尾巴在身后慢悠悠地甩动。
看上去好像也在观察她们一样。学生们觉得惊奇,又拿出食物放在手上逗她来吃,她走过来,却没有吃,只是碰碰她们的手,转身就又离开了。
后来越来越多的学生们注意到她,看到这只流浪猫时也喜欢和她互动。
她是不怕人的,站在离她多近的距离她都不会惊慌失措或害怕逃跑,仍旧坐在原地晒太阳或梳毛,有时候会抬头看看来人,或者碰碰蹭蹭伸到她面前的手指,有时候只是望着一个地方发呆,不动如山好似身边比她大十几倍的人类压根算不上威胁。
如果有人喊她,和她打招呼,她甚至还会停下来晃晃尾巴,好像打招呼。
但她也完全不是那种亲人的流浪猫,她总能敏捷地躲开每个想摸她的手掌,也从来不吃她们给她的食物,她好像只是单纯在这里和她们做邻居,友好的、礼貌的、保持着适当的亲密和距离。
这当然是很特殊的流浪猫,“校门口有一只不吃人类喂食的流浪猫”不知不觉就传了开来,被贵族学校聘来当老师的专家也听说了,他斩钉截铁地说怎么可能,流浪猫的生物本能比家猫更加强烈,肯定是你们选的食物不对。
老师和学生们争论了半节课,最后和学生们打赌,输了就叫她们一天老师,然后亲自带着人去校门口蹲猫。
众目睽睽之下流浪猫碰碰他的手掌,没动他放下来的食物,他又顽强地守了半天,流浪猫坐在原地看他,依旧不愿吃他的东西。
看着一向更权威的老师难以置信地铩羽而归颇有种“你也不知道”的乐趣,学生们乐不可支,连带着对出了难题的流浪猫都多了几分亲切感。
老师愿赌服输,说能指出自身无知的都是老师,学生们听了后说那老师都搞不懂的猫当然就是老师的老师,是“猫老师”。
最开始只是玩笑,后来叫的人越来越多,反而成了本校师生和校工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小共识。
全校那么多人,性别年龄阶级各有不同,但只要叫了猫老师,那就变成了这一微弱关系圈中的一员,与“樱兰”、“贵族”等等头衔一起构成她们身份和经历的象征,将其他人排除在外。
2.
猫老师在被叫了几次后就反应过来了自己的新绰号,她接受良好,但似乎并不以此为自己唯一的代词和定位,因为学生们亲切地喊她猫老师时她会停下脚步,但其他人喊她猫、流浪猫时她也仍然会做出回应。
有了“猫老师”的称呼,学生们日渐和她亲密起来,她不再是无数普通流浪猫中的一只,而是和樱兰学生们有了特殊联系的、特别的“猫老师”,有时候也会成为学生们的日常话题之一。
谈论的多了,学生们逐渐开始发现猫老师更多的特殊之处。
比如猫老师似乎从她们出现的时间里摸出了规律,最近越来越多地在她们上下学时出现。又比如猫老师每天还会定时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在觅食。再比如猫老师还能非常敏锐地感知人类情绪,心情低落时去找她她虽然还是不给摸,但会反过来摸你。
她有时候甚至能顺便帮你消灭心情不好的源头,比如趁你不注意时偷偷踩脏你分数不佳的试卷,然后再慢悠悠地晃着尾巴昂首挺胸走开,少有地表现出一点猫的骄傲,好像真的能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似的。
和猫老师熟悉起来后很多学生都想把她带回家养,当然也是出于好心,毕竟流浪猫的生活条件肯定比不上家养宠物猫,但猫老师总有各种各样的方法躲避学生们想抓住她的“魔爪”。
她仿佛能精准地分清每个人的来意,她也不吃学生们的喂食,于是一切诱哄逗对她都不起作用,她仍然每天自自在在地在周围散步晒太阳。
最终让学生们选择采取强制措施的是某一天出现在她身上的伤口。
那次猫老师罕见地连续好几天都没有出现在校门口,师生们都开始想在附近找她时,猫老师在第二天重新出现了,不知道是打猎失败还是出现了其他意外,她的状态很糟糕,脸上,腿上都有着不小的伤口,走起路来拖着一只腿一瘸一拐。
大家送了她去治疗,最后决定在学院里给她搭个窝,半天就完工了,很漂亮舒适又暖和的小房子,就在校园里的草坪上,每天还会有校工定时来给她送食物。
大家把猫老师放进去,互相笑着说猫老师可以在我们学校里好好生活了。
于是学生们放了心,第二天却看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又出现在了她原来住着的那个烂纸盒里,大概是因为察觉到上学时间到了,她一瘸一拐地拖着腿走出来,照旧和她们晃尾巴,然后破天荒地喵喵叫了几声,蹭蹭她们的裤脚,像是在道谢一样。
学生们都搞不懂她为什么又自己跑了出来,后来使劲手段也没能让她住进那本来是给她准备的漂亮小房子,猫老师的事情传了开来,又被老师听见了。
不信邪的老师越挫越勇,依旧说怎么可能呢,肯定是你们用的方法不对,于是又亲自带人去蹲猫。
老师更勇但也更挫地回来时,学生们这回倒不再那么高兴,对于猫老师的看法隐隐分成了两派。
这所超级贵族学校里泰半都是锦衣玉□□英教育下长大的孩子们,以家族风格为背景的个体差异更加明显地表露出来,感性派理性派,浪漫主义现实主义并存,有人被猫感动得眼泪哗哗,当然也就有人不理解猫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