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江茶睡得很舒服,非常舒服,很难得的好觉, 没有噩梦也没有惊厥,疼痛也好像一觉之后消失了。
  她的脸贴在富有弹性的、温暖可靠的怀抱里, 世界上应该没有比这里更安全了。
  江茶侧身蜷在被窝里, 忍不住用额头蹭了蹭。
  “江茶, 你知道你在哪里吗?”被她蹭的肌肉微微发紧,袁庭业低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
  江茶理所应当说:“在你家。”
  袁庭业低低的嗯了一声, “还以为......”
  “还以为我病胡涂了?像电视剧里演的睁开眼要问自己在哪里?”
  袁庭业:“......”
  看起来是真的清醒了, 不对,她好像一直都理智在线。
  袁庭业一只手按着江茶扎针的手, 另一只手从她的脖子下穿过,充当枕头,将她搂在怀里, 他们离得这么近,穿相似的睡衣, 盖同一床被子, 呼吸都几乎纠缠在一起。
  袁庭业仿佛一低头就能亲吻到江茶的脸,她的体温降了下去, 脸颊却仍旧红润,迷蒙的目光变得清透明亮, 涂了唇膏的嘴唇亮晶晶的,她穿着自己的睡袍, 身体和他紧紧相贴,柔软的部位让袁庭业心猿意马,心不在焉。“江茶”,他的声音越来越哑,按着她的手环到她的肩膀上,将江茶更用力的带到怀中,目光深沉,“我——”
  “你能不能放开我?”江茶说。
  袁庭业的心里正在酝酿某种想法,于是按着她的背,沉声说:“不。”
  语气坚定的就好像既然是江茶先让他抱抱的,所以就必须要焊死的意思。
  江茶淡定的说:“我要憋死了。”
  袁庭业:“......”
  她一句话就轻易的打破了袁庭业的坚持,他只好松开手,江茶坐起来,光脚垂在床边。
  袁庭业拿来胡卓让夏江南给江茶买的拖鞋,江茶想站起来,但发现腿发软,说:“我饿的没力气了。”
  袁庭业半蹲在地上,说:“厨房里有煲汤,先喝一点?”
  江茶闷闷说:“但是我要上厕所。”
  袁庭业:“那你先上厕所再吃饭?”
  江茶可怜兮兮:“可是我好饿,走不到厕所。”
  袁庭业:“......”
  江茶之造作,袁庭业见识过很多次。
  他直接把江茶横抱起来,送进了浴室。
  踏进浴室,江茶用孱弱的声调发出感慨:“袁总,你家浴室比我的卧室还大,镜子也好大,啊!马桶也好大,为什么呢,难道比较能装吗?”
  能装什么?装翔吗?
  生病的江茶是一条忧郁的虫,病好的江茶是一条腾飞的龙。
  看来她的病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
  袁庭业忍无可忍,把她放下来,“需要我帮你上厕所吗?”
  江茶笑嘻嘻:“这个就不麻烦了,你出去吧,快出去。”
  袁庭业对她的贫嘴又无奈又好笑,目光忽然一闪,“我留下来吧,万一你上到一半没力气了呢?”
  江茶吃惊的看着他,片刻后嘴唇微颤,“你怎么能对女孩子说这种话?”
  袁庭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卫生间。
  江茶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声的笑了起来。
  解决生理需求,江茶洗了脸,对着镜子将头发整理好,她确实很饿,但不至于走不了路。
  她故意对袁庭业胡说八道,他无言以对又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十分有趣,很不像‘袁庭业’这三个字代表的意义。
  江茶按在洗漱台的大理石面上,闭上眼,脸上的水珠像一串眼泪,从眉梢滑落到脸颊。
  良久,浴室的门打开,袁庭业抱臂站在门外。
  江茶伸出手,很可爱的说:“唇膏给我。”
  袁庭业拿给她,江茶回到浴室里,对着镜子涂唇膏。
  门没再关上,袁庭业站在门口望着她,女孩子是很神奇的生物,昨天还干裂的唇今天就变得柔软了,水珠滚过唇瓣,纸巾轻轻擦拭掉,涂上厚厚的唇膏,过一会儿再擦掉,唇瓣上皲裂的干皮变就被清理干净了,她的唇瓣又变得饱满、粉嫩、盈润。
  江茶得意的望他一眼。
  袁庭业走进来,江茶转过身,“干什么?”
  袁庭业抬手握住她的肩头,江茶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后腰抵在洗漱台的弧形边缘。
  袁庭业垂眼看她,眼神很深,清冷的目光从江茶的眉眼之间移到她刚刚精心照顾的唇瓣上,声线低哑,“我可以吻你吗?”
  没等江茶回答,他便低头吻住了她。
  唇瓣相贴的时候,江茶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接吻是这种感觉,也不知道接吻会让人窒息。
  袁庭业很温柔,温柔的近乎虔诚,江茶恍惚的看着他,感觉到细密的疼痛由远及近淹没了她,她溺毙在现实的幻觉中,一边感受无与伦比的温柔,一边渐渐沉没窒息疼痛。
  江茶闭上眼,黑暗的世界里全是袁庭业,睁开眼,现实的利刃中有周安钊的提醒、周安晶的警告、林佶的寒冬、郭杰和高警官的怜悯,还有远在记忆里挥舞拳头的江照炎和下落不明的杨眉。
  长长的吻后,袁庭业放开她,手按在江茶的腰上,轻快的看着江茶。
  江茶沉默片刻,说:“可以去吃饭了吗?”
  见她这番态度,袁庭业有些迟疑不定,没松手,低声叫她的名字,“你——”
  江茶仰起头,心里的酸楚连绵起伏,她微笑着问:“这算是救援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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