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周斯虞身边的朋友几乎都知道她们的关系,于她们而言自己是情妇、是玩物是随时可以被丢弃的不重要人物。
叫她妹妹是场面话,或者是刻意把她的身份与她们的区别开。
恶意直往她的耳朵里钻,许悠被盯得进不是不进也不是,牙齿死死地咬着口腔里的软肉。
大多数人她不熟,但她认识开口说话的两个女生。
橙子,程橙,周斯虞十几年的小尾巴,恃宠而骄的二世祖,认为她是周斯虞完美人生的唯一污点自第一次见面就没给过她好脸子,对她的厌恶更是从不掩饰。
另一个,今天聚会的发起人,张沁。组了这么个生日局,知道许悠是央美院的学生,非央着周斯虞让她给自己画一副画,还要求她出席今天的朋友聚会,接触过几次,许悠女人的直接告诉自己她对周斯虞动了心思,只有她一人叫周斯虞极致暧昧的阿虞,所以她打心底抗拒过来。
议论声不止,周斯虞没说话斜了眼张沁,手中忽明忽暗的烟一口没吸直直碾进堆了一层烟蒂的烟灰缸。
丢掉烟头,她懒洋洋站起身,全场的焦点集中在她身上,房间里安静许多。
许悠和大家一起等待她的下一个动作。
周斯虞伸手从一旁拉了把空椅子放在自己座位旁边,迈步走回门口。
“怎么没跟过来?”她捏捏许悠的脸颊示意她放轻松,语气里倒没有有责怪。
许悠啊了一声,唇齿张合脸颊软肉被松开,里面已经形成明显的齿痕。
“对不起。”
明明没做错什么,她下意识说出口。
身后的人盯着她们,有周斯虞遮挡,大家看不清她们的表情更听不到刻意压低的对话。
周斯虞蹙了蹙眉,不管是学生时代还是在公司里,她都不喜欢听到道歉,做错事道歉有什么用,愧疚的情绪对结果也不会产生任何改变。
只是,在某一特定场景,这话偶尔会出现在她的口中。
弄疼了?对不起,我轻点。
不喜欢这儿?对不起,下次去别的房间。
所以她也不是完全讨厌,如果许悠能换个场景换个语气。
当着一众人探究的目光,周斯虞握上许悠空着的手,把她带进人群。麻将桌前,她坐到了边上把原本的位置留给许悠。
“她会打麻将嘛?”程橙死死盯着许悠,却在问周斯虞。
“我教她。”周斯虞从酒台上拿了杯酒,突起的玻璃压在指腹她用力摩挲,“你觉得欺负新人就放点水。”
程橙被她一堵,知道周斯虞在点她气不打一处来,气鼓鼓地把面前麻将推进机器里。
许悠很茫然,刚刚坐下礼物还拿在手中,周斯虞接过去。手空下来她有样学样推麻将牌,剩下两个人交换了个眼神,撇撇嘴加入。
麻将机运作发出轰鸣,许悠看过爷爷和别的爷爷奶奶打麻将,大致知道简单的成牌条件,程橙双手拢上刚刚升起的麻将牌向前推,她也跟着推。
第一次,没有技巧并且力度控制的不好,几张牌被挤出原本的位置掉在包着绒布的桌面,闷响隐在碰撞音下,她还是听见了几声刺耳的啧声。
周斯虞在场,其余人或站或坐围绕一圈,她不敢看他们的表情,手忙脚乱重新垒好推出去,浅浅地松了口气。
顺时针拿牌整理,许悠总是慢大家一拍,张沁第一张牌已经打出去了,她愣愣地将视线从自己的牌面转移。
心中暗暗想着打麻将的顺序,摸牌、打牌。
手正靠近反扣朝下的麻将牌,周斯虞沾染酒气醉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吃。”
悬在牌桌上的手被周斯虞拉着拿起唯一一张正面朝上的麻将牌,收回来,最左面的两张被一同推倒,一二三万,连着的三张牌。
张沁呵呵笑了笑:“小许牌不错嘛。”
许悠哪看得懂是好是坏,周斯虞点了点其中一张,头也没抬回张沁:“是还不错。”
麻将牌不靠歪门邪道的手段,剩下的便是运气和头脑。
说是许悠打牌她只负责摸,全程都是周斯虞在指挥,两圈不到她连着成了几牌。
程橙和另一位顾及张沁今天生日有意放牌给她,谁知她们打出一张,张沁要吃,许悠碰,张沁要碰,许悠胡,看牌的一群人一半觉得周斯虞牌技高超,再烂的牌到她手里都能救回,另一半则阴恻恻地看许悠,觉得她既笨又没有情商,不知道给寿星供供牌。
此时桌面上的麻将掀开一片,许悠的面前吃、碰完只剩下一张二饼。
程橙的手指在自己面前的一列牌中划拉了一遍,指尖发力推出其中一张:“二饼。”
“胡。”许悠小声开口,这是她认知里最简单的牌型,但她说完陡然感到坠入冰窟般周身寒凉。
程橙几乎是怒视着她,看了一圈大家的表情各异多也是不悦的。
她做错了?
可是这牌也没其他的打法。
房间内气压骤降,被盯地心里发毛,许悠回头看周斯虞。
周斯虞杯口刚刚压到嘴边,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放下。玻璃碰撞大理石台面声音清脆,琥珀色的酒液顺着杯壁下滑。
她侧目看了眼牌桌没管任何人,摸了摸许悠披散的长发夸奖道:“不错。”
张沁胸腔怒火熊熊燃烧,再三抑制后推到自己的牌:“好可惜,被小许截胡了呢,看来运气还是差了点。”